第 1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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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对她对视了一回,之后便都当她是个透明人一样。以何家在西北地头的地位,要不是为了家族兴衰她又何必来京城受这个气,饶是教养良好的她都忍不住掐紧了手指。
太后瞧出了苗头,因怕僵了气氛便问:“今日倒巧,官家还有个人在哀家这里呢。”
“哦?什么人?”厉晏薄唇轻启,似乎不大在意。
“哝——”太后要指南鸢,手指在空中迷茫了一瞬却没找到南鸢,半天才在柱子后找到她,“你宫里时娘子今日来给哀家送插花,还没走呢。”
南鸢心里一惊,慌得垂首:“见过官家。”她将头埋得很低很低,恨不得钻到地下去不面对官家,可还是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厉晏目光投到案几上一瓶插花上,不期然微微蹙了蹙眉,他看都未看南鸢一眼,便道:“能代朕孝敬太后,也是她的福气。”
照旧冷冷冰冰,没有任何温度。
南鸢紧紧靠着身后的柱子,恨不得与柱子融为一体,何娇鸾倒神色微霁:原来官家待任何女子都这般不讲情面,连那个天仙一样的时南鸢都要挨冷落。
“倒忘了你不爱花啊草啊的。”太后呵呵笑。
“太后娘娘从前也不喜那些。”珈蓝在旁凑趣,“也就是这些年才爱上,原先娘娘还是更喜欢骑马投壶。”
太后也笑:“咱们北地的女子都时兴那样豪迈,窄袖胡服穿上就上马,大晋开朝的皇后还能带兵帮□□打天下呢,就连哀家未嫁前也是能打马上街的。”
她说起年轻时往事语气都柔和了许多,在夏末的流光下双眼泛着温柔的光。
南鸢原先虽听说过北地女子要更自由些,却不知连太后这样的贵族小姐闺中时都能打马穿闹市,不由得泛起几份向往。
“原来娘娘从前这般利落。”何娇鸾低呼,“回头有机会可要瞧瞧您的飒爽风姿。”
“什么风姿不风姿,也就年轻时轻狂爱玩。”太后好笑,笑着笑着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飒爽么?可先帝却看都不多看一眼,后来她也学着那个贱人的样子莳花品茶,就为了他能多逗留几刻。
罢了罢了,横竖她如今连皇陵都进不去,宗室文牒上只是个小妃嫔,连她的儿子如今也不认她。
太后自我宽慰了几瞬才平定下心思。
何娇鸾未察觉她的反常,跟着凑趣道:\"从前在娘家时臣女也学过骑马,如今到了京城倒都放下了。\"
太后捻起了手中佛珠,想起一遭事:“过些日子秋狩,正好我们也随着官家去马场,到时正好骑马射猎。”
厉晏点点头:“就遵照母后意思。”
娇鸾喜得行礼:“多谢官家,多谢太后。”
“真是孩子脾气,多端庄的性子一听说出去玩就喜得什么似的。”太后笑吟吟调侃她,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一个娇鸾,一个南鸢,两个名字倒有缘。”
本来依照殷朝的规矩,女子的闺名不应当被男子知晓,可如今连国都亡了也就没那些个讲究。
南鸢垂首,脸颊上微微泛起丝赭色。
“朕还记得,《说文》有云:鸾,赤神灵之精也。”官家倒没当回事,本来么,天下都是他的,知道两个女子闺名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这是变相在赞她,这回娇鸾的脸颊彻底带上了微红:“官家谬赞,臣女不胜惶恐。”
“至于鸢么。”厉晏睨了南鸢一眼,“《尔雅·释鸟》云:鸢鸟丑,其飞也翔。”
南鸢脸刷一下变得煞白,鸢鸟的确不是什么吉祥的鸟,是一种猛禽,她也曾被庶妹庶弟嘲弄过这层含义,可是被官家嘲弄却死另一种滋味。
她眼睛雾蒙蒙,像是蒙上了水雾,乌发下露出的耳尖都沾染着淡淡的红晕,嘴唇更是被怯生生咬住,像是一只走投无路被猎人逮住的鹿。
可厉晏却毫无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他又在太后这里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退:“改天再来瞧母后。”
“多亏官家惦记。”太后也识趣,又给娇鸾使个眼色,“对了,娇鸾代我送送官家。”
娇鸾羞答答应了下来,厉晏“嗯”了一声负手就走,官家的依仗哗啦啦出了殿,南鸢站在原地倒一时为难起来:这留在太后宫里不大合适,可尾随官家出去要是被官家教训可怎么办?
正为难着,就见齐大水从前面折返了回来:“时娘子,您怎的还不走?”
南鸢也赶忙跟上。出了殿内隐约可见最前面队伍,官家正与何娇鸾一齐走路,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何娇鸾笑得言笑晏晏,声音银铃铛一样。
南鸢尽量放慢脚步,远远缀在队伍后面。
出了慈萱宫何娇鸾便住了脚步,太后虽然尽力给她创造机会,可做女儿家的矜持还是要有的,超出慈萱宫便显得急切了。
因此她蹲身福礼:“臣女恭送官家。”
厉晏点点头。
南鸢跟在后面走了许久,眼看着离开慈萱宫了,队伍却忽然住了脚。
她不明所以也停了下来,就见齐大水又气喘吁吁从前面跑到队尾:“时娘子,官家有事要传唤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