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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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 居然是看着自己的墓发呆,肖沉自己都觉得糟透了。
说是恢复记忆其实并不准确, 肖沉的记忆确实正在恢复着,但并没有完整地回忆起来。医院里播放的综艺片段只刺激到了他属于‘肖沉’的那部分记忆,更多的回忆虽然在缓慢恢复着,但仍像是被雾掩住了一般,看不真切。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墓碑看,仿佛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死人。
雨正在下。
帝国的雨总是冷的,寒意像是能穿透皮肤, 足以浸透人的每一寸骨头。
这里不让进, 肖沉是自己翻进来的, 他有些狼狈,走之前被海诺强硬裹上的过大的围巾和过于累赘的衣服早被扔了, 肖沉此刻身上只穿了薄薄一层, 被雨水浸湿,湿乎乎地裹在身上,密不透风地紧贴着他的身体, 让他恍然间有种窒息的错觉。
这里杂草丛生,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墓碑和他一样,都被雨水淋得透彻,无言地与他相望着。
雨幕之中, 他看见墓碑上生硬刻板的字,标准字体,大约是机器打出来的, 只有短短两个字, 再无其他, 简短而冰冷, 在这阴沉没有一丝光亮的荒地上显出股阴森来。
“小少爷。”肖沉墓碑上自己的名字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淹没在雨声中:“落到这种境地,你真是活该啊。”
舌根隐隐传来痛觉,肖沉心中烦躁,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冻僵的手却找不到半根烟,他这才想起来这身衣服压根不是他自己的。
他到底心里还是存着某种隐晦的期望,记忆的最后他应该是死了。
他死了,父亲会为他难过吗?
哪怕只是几天呢?
父亲会因为他的死而愧疚吗?会为他自豪吗?
肖沉无法否认他这样想过,晦冥岛的经历都被他强压下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以至于一恢复记忆就来看自己的墓。
“真是可怜。”那个狐狸头的女人又出现了,一袭红衣,慵懒地靠在他的墓上,露出一截女性独有的白皙丰腴的腰。女人语气勾人,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你自己也能察觉到吧,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你可真是讨人嫌。”
肖沉没有理会这个幻觉,甚至开始渐渐习惯。
从恢复记忆开始他差不多就知道他脑子坏得差不多了,幻觉简直如附骨之疽,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本来一直都忍耐得很好,就像他之前做的一样,但是此刻墓碑上那个孤单单的名字不知为何格外刺眼,肖沉愈发焦躁,尽管受不到影响,冷水、低温还是让他开始产生头晕的错觉。肖沉强忍着闭着眼睛低吼道:“闭嘴!”
女人笑得愈发放肆起来,尖利的笑声像是指甲在铁板上划,刺得肖沉愈发头疼。他愈发地忍耐不住,心底像有火在烧。
“闭嘴!”肖沉吼道,一脚踢翻了墓碑。那女人才终于消失。肖沉喘着粗气,雨水不断地从发丝滴落。他的情绪太过激动,本就没恢复好的舌根处涌出的血将他的下巴都染红,肖沉却浑然不觉,额角的鳞片闪着水光。
忽地有光源投过来,肖沉冷冷地直视回去。他现在浑身都糟透了,简直像个古老神话中的恶魔一般,漆黑的夜幕之下带着冷意的蛇瞳让他看上去更添了几分非人的恐怖感。
“鬼……鬼!”前来查看情况的墓地守门人被肖沉的样子惊到了,手一松,光源转瞬消失。
这里太过偏远了,本来就是墓地,因暴雨而阴沉的天就更显得阴森。况且这里平时都没有人来,突然见到一个满脸鳞片的怪物,难免让人惊慌。
守门人惊吓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开口的声音却还带着颤:“你……你是谁?”
对方沉默良久,守门人几乎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冻得僵了才听见一个声音在问:“他有没有……来看过我?”
那声音很轻,几乎都要被偌大的雨声遮盖住,守门人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怎么会有那么古怪、诡异的声音?
既干涩又粗粝,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什么怪物一般,模仿着人类的发音却更显得诡异,黑夜中更让人心底发慌。
……‘看过他?’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亡魂吗?
守门人只感到欲哭无泪,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墓里面埋着谁,即使感觉名字过于熟悉了也没往那个方向猜,毕竟同名同姓的本来就不少,再者英雄的遗体怎么可能埋在这种地方。
理性告诉他这不可能是鬼魂之类的东西,可感情上他很难不感到些许害怕。
守门人不知道肖沉口中的‘他’是谁,但还是回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这里是私人墓地,至少我值班的时候没人来过。”
无人回应,大约是雷声太响,守门人不知为何觉得今夜的风声像极了呜咽。
电闪雷鸣的一瞬间,对方的身形一闪而过。微长的发有些黏在了那人的脸上,守门人看不太清,但是依稀能辨认出那人是个年轻人。
还是个孩子啊,守门人想,缓过来之后之前的恐惧便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之前还有些害怕的情绪一下子转换成了担忧。
暴雨天,这孩子浑身应该都湿透了,淋成这样回去肯定是要生病的。
守门人把伞向着对方伸了伸,喊道:“孩子,过来吧,先跟我回屋里暖和暖和。”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翻了的墓碑,忍不住道:“什么事情在身体面前都是小事,等雨停了再说……叔叔屋里有热红糖水,进来喝点暖暖身子吧,这么淋可不行啊。”
再这样淋下去,人都要废了,守门人心底嘀咕。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大概是找错地方了,去墓地怎么也没人陪着。这种地方他都?得慌,迷路了都不知道怎么回去,更何况这么年轻一小孩,也不知道家长怎么想的。
对方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冷冰冰僵着没点人气。守门人心想大概是对方见他是个陌生人害怕,就主动往那边走了些,嘴上安抚地问道:“小伙子,就你一个人啊?你爸妈呢,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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