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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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舅舅你是哪里找来这样小的船的?”

    “附近有座村庄,入秋后渔民经常划船采莲蓬吃,我来时正好看见,便借来了。”杜青山将连接两只船的绳子解了,递给她一只船桨,“这船小,正好适合这样的湖面,划着也不累。”

    闻蔷接过船桨,觉得十分有趣,在水里划了两下。

    船身轻晃,杜青山温柔训道:“别胡来,一会儿船翻了。”说罢抬脚跃到另一只船上,撑到桑乐面前,朝她伸出手:“下来。”

    一把扇子却横亘其间。

    君梦闲看着桑乐,笑道:“我有话想对闻溪说,不然杜大哥与闻蔷一船如何?”

    桑乐回眸看他:“你要和我说什么在此处说不行?”

    君梦闲收回手,摇了摇扇子看着她神秘道:“当然不行。”

    他是外宾,杜青山不好阻拦,只看着闻蔷打趣:“你的未婚夫要和别人同船,你也不说两句?”

    “随便啊。”闻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和舅舅乘船也好,舅舅关怀体贴,我能安心玩耍。”

    杜青山语塞,无奈地摇头,又换回到原来的船上。

    君梦闲跳下船,朝桑乐伸出手要接她。

    桑乐却没接,提起裙子轻轻跃了过去。

    “倒忘了你还会功夫。”君梦闲失笑,坐下来拿起船桨将船撑出。

    两只船一前一后地划出,这处种着大片荷叶,想划船并不容易。君梦闲又没不是很会,全靠他一人只怕得将船划得翻了。桑乐看着渐渐拉开距离朝她做鬼脸的闻蔷,忒后悔没和杜青山一船,无奈地拿着船桨帮着划船。

    等驶出这一段后,才来到水深处。

    这一带荷叶渐稀,湖面有许多沼泽,上面长满了一人高的芦苇,被傍晚的风拂得荡漾,总算吹散闷了一天的暑气。

    水面开阔起来,桑乐便放下船桨,撑着膝盖双手托腮欣赏湖心美景。

    君梦闲额头出了许多汗,低下身捧水洗了,再抬头时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有水珠顺着他微微卷曲的发尖淌下,裏着点点日光坠进水里。他本就是番邦异族,此刻脸上映着橘红日光,显得出几分异域风情。

    桑乐盯着他那张侧脸看了会儿,眸子里尽显失落。

    虽然知道是不太可能事,但她还是想象不出宋子珩划船的样子。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船身一阵摇晃,君梦闲走到她面前坐下,和她面对面笑着。

    “没什么。”桑乐撇过脸,看着潋潋水光,“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君梦闲佯叹一声,端过面前小几上的碟子,捡了颗豆子在嘴里嚼了,道:“突然想不起来了。”

    桑乐咬了咬嘴,懒得与他计较,将手浸在水里。

    她似乎很喜欢做这个动作,君梦闲模仿着,偏过头看见她弯曲的鼻梁在夕阳余晖下勾出一个美好的弧度,以及那双清亮的眼睛,连纤长的睫毛也染成金色。

    他不自觉看久了,回神时只觉脸颊晒得有些热,舔了舔唇,又取了酒杯喝了杯酒才说:“你那天为何会出现在我房中,究竟是想找什么东西?”

    桑乐自知自己不算聪明,可也不笨。这些日子渐渐也回过味来了,那日知意骗她去找的,分明是比什么劳什子古方更紧要的东西,可即便去问也问不出结果,又加上与宋子珩的事无暇分心,便没深究。

    她仍静静盯着泡在水中的手指,淡淡道:“你自己的东西,还要让我说出来么?”

    君梦闲眨了眨眼,懵懂道:“可我当真就那副画,的确想不到竟招了这么多人觊觎。”说到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笑了起来,“在下当时也说了,那画像是要给我未婚妻的”

    桑乐手指动了动,揪住水中一截水草,说:“那你直接给闻蔷就是,她最喜欢那种玩意。”

    蓝色耳饰反射着柔光,落在君梦闲侧脸,将他脸上笑颜妆点上闪亮的光点。他看着专注玩水的人,蹲下来,倾身靠近了些,道:“可那画像却先被你窥见了,你说——”

    他话没说完,一根水草忽然袭面而来,玩水的人将手中水草扔到他脸上,道:“离我远点儿!还有,你的未婚妻是闻蔷,以后你们成了亲,还得唤我一声姐姐。”

    君梦闲抓着水草,脸上还沾着水珠,眼中盛满笑意,看着她盈盈道了声:“好姐姐。”

    “你”他语调有些轻浮,却笑得十分纯真。叫桑乐连骂也忍住,只哼了声,道:“没大没小。”

    “我可比你还大两岁,怎么却要叫你姐姐。”

    桑乐解释道:“你既然与闻蔷成了亲,依我们大周的规矩,就得随她一起唤我姐姐。”

    “可如今多与闻蔷还未成亲不是?”

    “不过是明年的事。”

    “明年还早呢。”君梦闲一只手将水草的捥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送到桑乐眼前,“说不定到了明年,我要娶的,另有其人呢。”

    桑乐被眼前的草编兔子吸引,接过来放在掌心玩耍,轻道:“君命难违,你若娶了别人那便是抗旨不遵。”

    “抗旨不遵”君梦闲将这几个字喃喃念一遍,笑道:“大周皇帝非我君王,我为何要遵?”

    这兔子编得十分精妙,桑乐又逮了根水草想照着学,却没弄懂怎么编的,眉头轻轻拧着,说:“可你父亲也是你们罗沽的君王,难道你要逆他的意不成?”

    “我又不是头回不听阿爹的话,不差这一次。”君梦闲将她指尖水草拿过来,动作放慢了些再编一次,“我们罗沽与大周不同,若是想请大王改了旨意,只需从阿依山采下一株绛草即可。”

    “绛仙草?”桑乐手上动作停顿下来,“那是什么草。”

    “不是什么名贵的草,只不过那草只生在阿依山上,四周又有猛兽相伴,不好采罢了。于是罗沽的百姓皆以采下绛仙草作为勇士的证明,若有人拿着那草去找罗沽大王,想求什么都能答应。”

    “原来如此。”桑乐还是头回听见这种事情,“还有这种规矩哎呀,我又忘了怎么弄的。”

    “我教你。”君梦闲将编好的兔子放在木几上,又揪了根水草,“看好了,不单兔了,还有狼”

    “狼?狼长什么样?”

    “不急,我一样一样编给你看”

    夕阳渐渐沉入湖面,天色渐渐暗起来,湖与天连在一起,四周开始混沌起来。

    夜风彻底凉爽起来,吹得人神清气爽。热了一天的鱼儿钻出水面,用嘴叼下才盛开的荷花,点点漂在水面。

    船已驶出很远,桑乐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没见着杜青山二人,道:“他们是不是回去了?我们也走罢。”

    “这就回去了?”君梦闲躺在船头,闻言没动,“再等一等,天黑了看星星才好。”

    桑乐看着天际线红得似火的晚霞,说:“再晚些就看不见了,你又不会划船,等会儿船翻怎么办?若是将罗沽王子淹死了,大周可担待不起。”

    “怎能就淹死了。”君梦闲噗哧一笑,坐起来看着前方的湖心亭,挥动船桨,“我们去那边坐会儿,正好这船上美酒小食一点也没吃,拿来佐着月色也是一番美事。”

    桑乐本想拒绝,却想到回去也是发怔,索性随他去了。

    湖心亭离得远,君梦闲划船的动作又笨拙,等到了时,湖面已起了些薄雾。将船拴好,才跃上亭中。

    先上来的人却站在亭子前面的阶梯上没动。

    “怎么不动?”他笑了笑,往前走去,“这处又没人,难道怕了不——”

    他脚下动作也停住,望着不知何时站在亭子里的另一个男人,随即收复笑容,道:“宋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宋子珩站在柱子后面,目光定定落在桑乐脸上,听到声音才移开,看向她身后的人,微微颔首,道:“殿下安好。”

    君梦闲将扇子撑开,轻轻摇着,道:“宋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怎么没见到你。”

    “已经有一会儿了。”男人看了眼两人共乘的小船,虽是回他,视线却是落在那个一直没出声的人身上,说:“子珩有事想与郡主说,只怕要冷落殿下了。”

    “哦,没事,你们说,我在一旁等着便是。”

    “只怕不太方便。”深灰色的眸子动了动,宋子珩指着另一侧停着的船道,“还请郡主移步船上。”

    桑乐这才看到亭子的背面早已停着一只船,比他们刚刚这一只还大些。天色有些暗,也就没怎么注意。

    她有些不安,不知道男人要与她说什么,有些害怕,脚下又忍不住动起来。

    君梦闲却过来将她拦住:“这会儿天色已晚了,若是再划船只怕有危险,不如我们等杜大哥他们来接如何?”

    宋子珩看了眼他抬起的胳膊,道:“殿下若是害怕,可自行在此等候,子珩上了岸立即叫人来接殿下。”

    君梦闲却还要再拦:“我前些天听人说了,本来与本王子定下婚约的,应该是闻溪才对,却因宋大人抢先在天子面前求了亲,以致我的未婚妻变成了闻蔷。”

    桑乐惊讶地抬眸,这人都没说过此事,她还以为他不知道。

    君梦闲收到她的目光,转过头与她相视而笑。

    她背对着,宋子珩看不见她脸上表情,只能瞧见君梦闲眼中的笑,深灰色的眸子更冷了几分,道:“既然殿下已经知晓子珩与闻溪的婚事,还请不要干涉我二人。”

    桑乐呼吸一窒。

    先前说过好几次,却还是头回听见这人唤她的闻溪。

    她僵硬地回头,男人却转身往船的方向走去。

    她犹豫了下,也跟着过去。

    君梦闲小声劝她:“你这些日子这样伤心都忘了么?”

    桑乐垂着眼眸,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落在手腕上戴着的草环上,道:“总要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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