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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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女孩子嘛,迟早是要嫁人的,识个字就行了,非得要考什么大学,等年纪大了,都嫁不出去,早点出来工作也是好的,将来……”“谁干的?”李福打断她的老生常谈。
“刚刚外面还很吵,听那声音好像是老万家出什么事了。”
“老万家。”李福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哥。”来弟忙叫住他,“还有冰姐,是冰姐救的我,她让我先走,我报了警,不知道警察有没有赶到,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奶奶立马道:“她没事,我在院子里听见了,有人嚷嚷着纪家老二差点把老万家的谁,好像是小舅子吧,说是都快把人家打死了,嗓门吊得老高,我听得真真的。”
李福深吸了口气,瞪了来弟一眼,“你们谁都别出去,等我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他把堂屋门关上,站在门口抹了把眼。
“妈逼的。”
拎起拐角放着的斧头就往外跑。
老万家门外挤满了人,都叫嚣着让周宝财出来。
“滚开。”李福吼了声,手里的斧头顺着地拖,斧刃把地面割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见这架势,众人赶紧让开一条道。
李福目光阴鸷,抡起斧头就往大铁门上砍。
‘嘭嘭嘭-----’
震天的响声,像是要把这个无光的夜晚砍碎。
大家纷纷捂起耳朵,躲远了些。
他没说话,嘴唇紧抿,沉着一张脸,不停地挥着斧头。
说是‘阎王’上门索命也不为过。
‘嘭嘭嘭-----’
斧头把铁门劈得陷进去一个个窝,崭新的门瞬间成了废铁。
屋内的人惊恐不已,老万忍不住抱怨,“我早就说你弟弟是个祸害,让你不要跟他来往,你偏不听。”
“你说什么呢。”周宝琴哭着怒吼,“他可是我亲弟弟,我不管谁管,我就这一个弟弟。”
周宝财此刻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血已经不流了,但人昏迷着。
周宝琴心疼地用毛巾擦着他的脸,挥拳往丈夫身上打,“你快想办法,我弟弟必须要去医院,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嘭嘭嘭-----啪----’
厚重的铁门被劈穿,门后抵着的桌椅扁担晃动着。
‘嘭’大门终于开了。
李福越过桌子,往屋内冲。
老万拿板凳护着脑袋,颤巍巍地出来相劝,“李福,你先把斧头放下,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好说。”
“你妈逼的,让周宝财出来,老子他妈砍死他。”
老万还想去拦,可这哪里能拦得住,李福一脚踢开卧室门。
周宝琴忙张开胳膊护着弟弟,“李福你发什么疯,这有你什么事。”
“有我什么事?”李福不可置信地反问,“他死了,就真的没我什么事了。”
老万从后面紧紧勒住他的腰,“消消火消消火,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商量,宝财伤成这样,都快死了。”
外面有警车响,李福一时间挣脱不开,他猩红着眼,抡起斧头就甩过去。
周宝琴震惊地瞪大双眼,迅速矮身跪在地上。
斧头劈在周宝财耳侧,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周宝琴腿一软,尿了。
听见警车声,纪冰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她缓过来一些,浑身还是疼,但这会儿更多的是麻,麻到没有知觉。
明天会更疼的。她想。
对于这方面,她熟悉。
只能趁着现在先去看一眼,她担心警察没有抓到他。
“你进屋去,今晚别出来。”纪冰站起身,背脊弯着,右臂软趴趴地微微晃动。
阮雨摇头,“你要去哪儿?让我跟着吧,我一定不捣乱,你不让我出门,我今天都没有出门,我就跟着你去,都听你的,但你让我跟着,好不好呀,纪冰。”
刚才一阵哄闹,她虽然没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担心纪冰的伤。
也只担心她的伤。
她应该伤得很严重,说话都没力气了。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这么想着,她眨了眨泪眼,用手背去抹。
见她这样,纪冰哪里还能说出拒绝的话。
从地上捡起一截朽木棍,自己拿着一头,让她拽着另一端。
现在浑身不舒服,真要是搀着,她肯定会觉出不对劲。
“我就是摔了一个大跟头,过几天就好。”她说。
阮雨点了点头,紧紧拽着木棍,没有反驳。
但她知道肯定不是。
两人到的时候,警察刚把李福压上警车,救护车也来了,正把周宝财往车上抬。
纪冰忙问警察,“你们要把他带去哪儿?”
“送去医院治疗。”
“那治好了之后呢?”
“他是通缉犯,自然交给法律审判。”
纪冰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警察看着她道:“你是纪冰?”
纪冰面露疑惑。
“他们刚才都在说,说周宝财是被你弄成这样的。”
纪冰顿了顿,随即点头。
阮雨在她左手边,紧张地揪着她的衣角。
纪冰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我看你伤得不轻,也跟着一起去医院吧。”警察提议道。
“这是怎么了?”王春梅和纪永华过来了,正睡着呢,被吵得心烦,就出来了,具体因为什么还不知道。
周宝琴正被警察压着往外走,看见他们,当即气得跳脚,“王春梅,你真是养了一个好闺女,都快把我弟弟打死了,租给你家的铺子,老娘要收回,我就是空着,也不会租给你家,你全家喝西北风去吧。”
纪冰家卖鱼的铺子就是租她的,位置绝佳,是个旺铺,平时的好生意至少占了一半地段的优势。
王春梅一听,猛地冲过去,一脚踢在纪冰背上。
“你这个害人精,又给老娘惹祸。”
如果说刚才纪冰还能站能走,这一狠脚下去,就彻底不行了。
她像是一个被树干拼接固定的稻草人,能勉强活动关节行走。
一计重脚下去,散架了。
阮雨被吓哭,跪在地上拼命拉她起来。
纪永华指着她咒骂。
王春梅还想去踹,被警察拦住,拽到一旁。
纪冰喉咙发紧,嘴还没来得及张,血就顺着嘴角溢出。
“纪冰,纪冰你怎么样了?”阮雨摸到她的脖子,再顺着头发,去摸她的脸,触手湿濡。
她收回手,凑到鼻尖闻了闻----是血。
“纪冰。”阮雨哭着趴在她背上,呼喊着她的名字。
纪冰昏沉着,嘴里的血还在往外溢,已经说不出话了。
警察大致解释完,王春梅和纪永华都笑了,“你们可都说了,是我们家纪冰把人打伤的,抓到的通缉犯,这个奖金肯定是我们家的了。”
“胡说八道,如果不是我们帮忙,周宝财早跑了。”此话一出,人群中立马响起反对的声音。
众人因为奖金如何分配的事情吵嚷成一团。
救护人员刚想过来救纪冰,就被那群人推了回去。
他们围住了警车,挡住了救护车。
就为了一句所谓的‘公道’。
他们叫嚷着,喧闹着,怎么分这笔钱都不乐意,他们就让公家人说句‘公道话’。
那些先前还嚷嚷着是纪冰把周宝财打成这样的人,这会儿全然把纪冰挤了出去。
说自己是乱说的,没看见纪冰打他。
有人说自己踢了周宝财一脚。
还有人说周宝财的眼睛是他捅的。
……
阮雨趴在纪冰耳边,一直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小雨。”董园远远喊了声,匆匆跑过来。
阮雨回过头,哭道:“妈妈,你救救纪冰,你救救她。”
人群嘈杂不堪,董园并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把已经失去意识的纪冰背在背上,牵着女儿的手。
月亮不知何时出来了,又像是听到了纪冰之前低喃的抱怨声,特意出来给她‘送行’。
“全部给我闪开。”董园沉着脸怒吼,踢开人群往救护车走去。
月亮追随着她们移动,然后弯成一个月牙,好像在笑。
我不是来给你送行的,我是来给你送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