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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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声说道:“等着。”



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不容反抗的强硬。



容九越过惊蛰下了床,经过一夜的休息,昨日的疲倦和脆弱好像一眨眼全部消失,如今眼前这个人又是从前的脾气了。



看着冷淡,实则霸道,又不讲道理。



那身躯,赤|裸地出现在惊蛰的眼前,让惊蛰一瞬间不知该看哪里,下意识低下头。



容九看着惊蛰泛红的后脖颈,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他慢条斯理穿着皱巴巴的衣裳,却硬生生穿出了优雅华贵的感觉。



惊蛰偷偷打量着容九,发现他的动作,透着一种熟练与生疏。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惊蛰缓缓眨了眼。



容九的动作虽然很快,但果然,在家的时候,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



惊蛰有时,看到容九身上那一点点,不太熟练,有些僵硬的反应时,总会下意识多加留意。



……毕竟,容九不管是容貌,还是行事,都太过强悍,无一处不精。



只有少少的事情,能让惊蛰看到一点点笨拙。



他很小心地收集着这些点点滴滴。



容九收拾完自己后,就迈步往外走去。



惊蛰微愣,下意识起身,却看到男人转头看他,美丽的脸上面无表情。



“坐下。”



冷淡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强硬,惊蛰下意识就坐下了,反应过来后,他懊恼地瘪嘴。



“为何我不能去?”



惊蛰生怕容九是要去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却看到容九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体,缓慢地逡巡着,好似一头霸道的兽在巡逻自



己的领土。



不能这样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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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九平静地说道。



惊蛰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容九在说什么,脸色一下子就红了了起来。



他干巴巴地说道:“只有你会在乎这个。”



惊蛰是个,太监啊!



谁会在乎一个太监穿得怎么样?容九这可真是太高看他,谁会在乎他穿的是什么模样?而且,这衣服显得这么,这么奇怪,还不是拜昨天晚上容九乱来的“福”?



怎么,昨天自己做的,今天就不认了?



惊蛰气恼地瞪了眼容九。



容九:“不许出去。”



他只是冷冷强调了一遍,听着冷漠的声音里,仿佛还燃烧着昨夜的热度。



惊蛰僵硬地坐在床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他多少是有点焦虑,尤其是在听到说话声后,那种翻涌的不安让惊蛰微微皱眉,却还是勉强坐着。



……听起来,容九和外面的人,是认识?



如果只有他自己,他是不怕的,可是牵连上容九或者其他……他认识,在乎的人,就会让惊蛰的心里惴惴不安。



他有些时候过于漠视自己,以至于让身旁的朋友都会生气起来。



不多时,惊蛰就看到容九回来。



不只是人回来,他的手中,还有着两套新的衣服。



惊蛰惊讶地抬头,“你,外头是谁?”



没有任何责罚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再带衣服回来。



容九沉默了一会,淡定地说道:“一个不重要的下属。”



门外的韦海东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惊蛰隐约听到点动静,正要看去,却被容九递过衣服的动作给拦住。



“穿。”



端得是言简意赅。



惊蛰在心里嘀咕着,见容九淡定的模样,慢慢也镇定下来,“那,你算是没事了?”



容九平静地说道:“你在当心些什么?”



惊蛰可疑地移开目光。



昨天晚上,景元帝失踪,四散出去寻找的人里,也有个太监和侍卫消失不见,这难道不算大事吗?



当然,比起皇帝陛下,任何事情,都只能算是小事,可擅离职守,也应当算是个罪名吧?



容九为何这么淡定?



惊蛰心里觉察到的那种,若隐若现的异样,还没化为实在确切的感觉前,就听到容九不紧不慢的声音。



“惊蛰,我是个男人。”



惊蛰一愣,被这话砸得,都忘记刚才在想什么。



他狐疑地挑眉:“……我知道?”



那蘑菇总不是假的。



容九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觉得,情|人以这般模样,怯生生地坐在身前看我,我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情|人,什么怯生生?



惊蛰羞恼得要命,明明没什么的事情,被他这么一说,就显得好像有什么了。



救命!



惊蛰倏地弹起来,抱着衣服尴尬地朝容九笑了笑,以飞快的速度溜走。



他是不敢当着容九的面换衣服的。



老天爷,昨夜不还难受得要命,怎么今天就能生龙活虎?他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不是在骗他的……吧?



惊蛰飞快地换好了衣服,只觉得自己快要原地自燃了。







容九有时很促狭。



惊蛰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过,在换好了衣服后,容九多少也算是解释了他这么镇定。



因为直到清晨,皇帝陛下都还没找到,所以四散开寻找的人手压根都还没收回去,就算他们没有归队,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



至于这宫室的狼藉,自有人去收拾,不会将麻烦引来。



……不过倒霉的大概应该就是被容九使唤的下属了。



惊蛰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只松了一半。



“陛下还没回去?”



“没有。”



他们刚才离开了那宫室,连那个所谓的下属都没看到,不过容九很淡定,他也被迫跟着淡定,左不过再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惊蛰紧张地舔了舔唇,四下打量。



“容九,陛下要是真的大开杀戒,你可千万不要冲在前头。”



戴有为的反应,再加上昨夜太室宫的动静,就算惊蛰是个心大的,也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容九可是时常跟在殿前的。



容九低下头:“皇帝暴虐,你不怕吗?”



惊蛰困惑地看着容九,没明白他怎么突然拐到景元帝身上,他又不关心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不,他还是得关心下。



不然要是国破家亡,他想要的安静小日子就全完蛋了。



“陛下是有几分残暴。”惊蛰委婉地说道,毕竟连容九自己都说“暴虐”,那他说这句,应当也是没什么,“不过,我听郑洪说,外头的百姓,还挺喜欢陛下的。”



郑洪给惊蛰说起黄家事,自然不免会带到景元帝。



就算惊蛰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是提到皇帝陛下,难免会多问几句,郑洪就给他讲。



“诚然,有很多人不喜欢他,但也有人喜欢,觉得在他的治下,过得比从前好。”惊蛰淡淡地说道,“虽然这是应该做的,但多少也能说明……陛下有些事,做得也不错的吧。”



容九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做的?”



惊蛰:“举国之力供养着皇帝陛下,他又为此庇护着万万民,这不是应该的吗?”他的话听起来有几分柔|软的天真。



容九:“皇帝怕是,不如你想象中那般好。”男人的声音,透着几分古怪的冷漠。



昨天夜里,说来也是想杀人的。



这对他来说再是顺手不过,只是那一瞬间,有种莫名的冲动,让他想起了惊蛰。



惊蛰是个柔|软,脆弱的呆瓜。



他不是心善,也不是多么美好的理由,只是那一瞬间有些兴意阑珊,这才无视了聒噪的韦海东,踏入了雨幕。



惊蛰找到了他。



容九抬手,温凉的手指,触碰着惊蛰的脸颊。



小狗头好奇地抬起来。



这应当是个美好的意外,一个巧合。



可这有什么关系?



世上许多事,先有巧合。



巧合,也能是注定。



一而再,再而三。



容九已然能够预料到,在那不够遥远的将来,克制总会有崩塌的一日。



……可那又如何?



容九听着溢满的恶意正在澎湃地翻涌,蠢蠢欲动地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没有任何提醒的意图。



这也应该怪惊蛰,对吗?



一次次主动将自己喂到怪物的嘴里,却无一次真的喂饱。



容九毫无道理,非常霸道地将理由归结于惊蛰。



这可真是,最大的恶意。







世恩等了整整一天,心里的惴惴不安,在听到太室宫出事后,几乎攀升到了极致,却不敢随意表露出来。



等他拖着疲乏的身体,重新回来住处,看到惊蛰正在弯腰打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三两步冲过去,狠狠地扑在惊蛰的后背上。



“惊蛰!”



又惊又喜,足以说明世恩的心情。



“我说了,我会回来。”惊蛰撑着他,没让他掉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兴味,“我没骗你吧。”



世恩从惊蛰的后背滑落下来,跳到他的跟前,好好打量了一下。



“你的脸色有点苍白。”



世恩尖锐点评。



惊蛰:“昨夜,淋了点雨,所以有点着凉。”



他和容九分开后,是到下午才得以回来。



分开前,他还撞见了戴有为。这个中途溜走的太监,对惊蛰还是那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态度。



看到容九和惊蛰并肩,还讥讽了几句。



“这不会就是韦统领说的容九吧?怪不得这么巴巴靠上去,原来是看中了人家的脸,别以为长着一张脸……”



“你没长脸吗?”容九出声,打断了戴有为的话。



戴有为原本一腔怒意,都是朝着惊蛰发泄,当容九说话时,这才真正地看向他。



对上那双冰冷的眼,戴有为的身体不自觉抖了抖。



他色厉内荏:“难道你不就是光靠着一张脸?”



昨天,惊蛰还说什么,他和韦海东不熟悉,不认识,结果今天他和其他人游荡在太室宫就为了继续找皇帝陛下时,他看到了韦海东。



当时,他正在和另外一个总管打扮的人说话,远远的,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戴有为却懂得一点点唇语。



当时韦海东说的话,虽长,不能辨别,可一定有“惊蛰”这两个字。



惊蛰和韦海东的关系,一定不像



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而今,看着惊蛰身边,又跟着个高大美丽的侍卫,戴有为昨夜到今天积攒下来的压力,自然下意识朝着他倾泻出去。



……这多少带着迁怒,可无疑的是,戴有为本能地知道,这不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因为惊蛰是个好人。



虽不是正常意义上的那种“好”,可他的确算得上是好人。



昨夜那种无视他的话,大概就是惊蛰能做出来的极限。像是他这样的人,除非戴有为真的伤害到他,或者他在意的人之外,惊蛰是不会做些什么。



戴有为正是清楚这点,才会无端痛恨。



惊蛰又凭什么呢?



身为太监,怎么可能拥有这样近乎愚蠢的心态?谁人不是踩着别个往上爬的?就说这上虞苑,如果不是因为惊蛰是外来的,昨日守夜也不会轮到他。



都有过这样的遭遇,竟还能保持着那样乐天淡定的心态hellip;hellip;



这无疑让戴有为扭曲地妒恨着。



可那些沸腾的怨毒,在被容九冰冷注视后蓦然冻僵,被嫉恨冲昏的头脑,在说完那句话后,莫名有些懊悔。



惊蛰也皱眉。



他不在乎戴有为说他,却不愿意戴有为说容九,正当惊蛰要反驳时,就听到容九淡淡地笑了起来。



冷白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容九流露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倨傲,惊蛰就是喜欢这张脸。?[”



所以就算靠着这张脸又怎么了呢?



男人带着古怪的笑,吐露出来的话,竟有几分得意。



戴有为僵住,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而惊蛰的反应比他更大。



他一巴掌拍在容九的后腰,咬牙切齿:“走走走!”



说的什么胡话!



等惊蛰拖着容九走远了,他才抱怨。



“你在他跟前乱说什么呢?”



容九好整以暇:“难道你最初,不是看上我这张脸?”



就见那张?丽漂亮的脸蛋猛地凑到跟前,苍白的皮肤勾起个略带恶意的笑,那种肆意张扬的美丽恣意生长,几乎霸占了惊蛰所有的注目。



是美的。



哪怕是扎根在极具恶意的土壤里,滋长出来的毒花拥有着可怕的掠夺性,可谁也无法否认那张狂浓艳的美丽。



惊蛰原本在说着太室宫的事,说着说着,又不免想到了容九。



这不能怪他多想。



毕竟他天然就是个令人瞩目的性格。



放在人群中,他就是最耀眼的那颗珍珠,谁都不可能避开他去。



“我知道太室宫的事。”世恩摆了摆手,“陛下直到午后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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