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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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金明在屋内踱步。



此刻将将天光破晓,外头已经有了些许动静,正是那些宫人正在忙碌着。天气越来越冷,虽还没有落雪,可是已经足够将人冻得手脚冰凉。



这位掌司的脸上,就带着两坨冻出来的红。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云奎轻手轻脚打开了门,然后从门缝里钻进来。



姜金明看了,没好气地说道:“打小就是这样,你推开些,再进来,又能怎样?”偏偏总是爱从门缝里钻来钻去。



云奎嘿嘿笑:“师傅,你大清早寻我过来,可是有事?”



他在杂买务,要不是收到姜金明的信,可也不会这么早起来。



在杂买务的日子,还是比直殿司要快活些。



“你可知惊蛰近来,惹了什么麻烦?”



云奎脸色微动:“啊,有吗?”



姜金明带了他多少年,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臭小子心里有鬼,一脚就踹了过去:“臭小子,有事快说。”



云奎揉了揉自己屁股,委屈地说道:“您给了我这么大一脚印子,待会出去多惹人烦呢。”



姜金明:“别想着给我扯东扯西,有屁快放。”他的声音带着少许暴躁,颇有种,再不说实话就要打人的潜在意思。



云奎老实了点:“我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可能和永宁宫那边起了点摩擦。”



“永宁宫?”



姜金明皱眉。



永宁宫的康妃可是个厉害人物。



别看她在这后宫毫不起眼,可是一直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就已经算是本事,更别说她的性子看着柔弱,也曾依附过德妃……德妃那样的性情,是那么好依附上去的吗?



别看德妃现在是有些落魄了,可那样的出身,想要在她手里讨得好,那可不容易。



惊蛰怎么会和永宁宫起了冲突,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地方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云奎知道,自家师傅不是什么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人,可要是遇到的麻烦太大,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惊蛰不是云奎,姜金明到底不可能为他拼尽全力。



云奎既不想让惊蛰处境困难,也不想让姜金明遭遇麻烦,就斟酌着说了些。



不过,姜金明一听到是康满,就冷冷哼了声。



云奎惊讶:“您,似乎很不喜欢他?”



尽管惊蛰并没有仔细说起,与他发生冲突的人是谁,可只要是查过永宁宫的人都会猜得出来,谁才有最大的可能。



他不惊讶师傅会认识康满,毕竟走到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宫中能数得出来的大太监,怕都打过照面了。



只态度,却有难得的不满。



“倘若是和这人撞上,那就算以惊蛰的脾气,会得罪他也是正常。”



姜金明背着手摇头:“此人小肚鸡肠又狡诈阴险,有时



候不过一句话,就能开罪了他。日后遇到,不可与他走近。”



这种小人令人憎恶,这又像是无孔不入的爬虫,只要得罪了他,除非把他碾死,不然总会无缘无故在某个时刻就被他陷害。



“您方才之所以问我,是因为惊蛰出事了吗?”云奎捏着眉心,有些冰凉地后怕。



“来的是侍卫处,不是慎刑司。”姜金明淡淡说道。



云奎:“侍卫处?”



他微微瞪大了眼,随即惊喜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是慎刑司,那就意味着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而且侍卫处……不是还有容九在吗?



从前,云奎不曾见到过容九,只知道这么个御前侍卫的身份。可昨日一见,那人的气势绝非凡人,怕是真身居高位,又或者性格严酷。



可不论是哪一种,他对惊蛰的维护,是摆在面上。



惊蛰进了侍卫处,总不会比慎刑司更糟糕。



慎刑司那地方,可不能走,就算真的清白无辜,人一进去至少得脱半层皮。



走着进去的,往往是躺着出来的。



姜金明可不像云奎这么乐观。



就在方才,掌印太监派人来同他说,直殿司的二等太监惊蛰被侍卫处的人带走,说是有事需要配合调查,归期不定。



姜金明第一反应就觉得不太对劲。



这宫里的侍卫处,由韦海东统领,掌管着后宫守备。可要谈及什么调查,却一般是慎刑司,怎么会是侍卫处的人来告知?



惊蛰惹了多大的麻烦,居然还会被带走调查?



他这才叫来了云奎。



他知道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来过好几次直殿司,这其中怕就是有惊蛰的缘故。



只是问出来的的答案有些不太满意。



如果是康满,那麻烦可大了。



这人阴狠,咬住的猎物就不肯撒口,哪怕姜金明能理解,也清楚大概率不是惊蛰的问题,却也不由得开始思量这其中的牵扯。



云奎这小子,不知轻重。



大概还觉得,朋友情深,只是帮忙也不算什么。可姜金明是万万不愿意他惹上这样的腥臊。



云奎对他的猜想不错。



姜金明是很喜欢惊蛰,可绝不愿意为了惊蛰把云奎给赔进去。



问过云奎,姜金明就赶紧让这混小子滚蛋。



最近只要看到他,就想到那一日,他笑得一脸荡漾的来找他,说是打算和那人办喜酒。



姜金明只要一听,就牙酸。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如今人走了还惦记着,最终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他又能如何?



反正现在人已经在宫外,就算真出什么事儿也不是大过,姜金明懒得搭理云奎。



姜金明赶走云奎后,到了下午,又得了个新的说法。



经查,惊蛰身上并没有问题,不过因着侍卫处有人受伤,惊蛰恰好在场,被紧急调去伺候,怕是要再几日才能回



来。



姜金明沉默地站在掌印太监的面前,觉得自己的牙又开始痛。



在宫中太多的好奇是不必要的。



可姜金明实在难以藏住那一瞬的惊讶。



“……可得是怎样的伤势,才需要紧急调人过去照顾?”姜金明扬眉,“掌印,您若是有什么消息,可莫要藏着,也好叫这底下的人知道知道,该如何做事。”



他并不是怀疑掌印太监的话。



只是心惊。



后宫里面一直不太平,随时随地都在死人,有些时候死的是那些身份高贵的人,有些时候死的是不起眼的宫人。



只不过前者死的时候会引起轩然大波,后者死的时候无声无息,根本不叫人在意。



掌印太监轻轻说道:“康满,被抓。他拘捕,伤了人,而今,就被压在慎刑司。”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姜金明,这惊蛰,可是个好宝贝,你可得好好待他。”







惊蛰醒来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他是被阳光给叫醒的。



日头正好,灿烂的阳光摧枯拉朽地冲进这间屋子,将所有阴霾都驱散。在冬日里,很难有这样好的太阳,光是看着那灿烂的金色,就仿佛有种自己都会被烫伤的错觉。



惊蛰的呼吸很轻。



就仿佛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无意间闯入的梦。



这梦瑰丽又绚烂,如同一个虚幻的泡影。



这间屋子,熟悉到心口都在紧缩地发疼。他很慢很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视线贪婪地扫向房间的各个角落。



床沿磕破的痕迹还停留在旧处,当年那个拿着小刀胡乱挥舞,最后被娘亲训斥得哇哇大哭的影子好像就在眼前。



床尾的地上,一直放着一张小凳子,一看就是为了方便孩子上下床。



再远一点,在那张桌子上放着半张铜镜。



之所以只有半张,是因为另外半张被摔碎了,摔得那叫一个粉身碎骨。



娘亲觉得镜子被摔碎不是好兆头,想要收走再换一个,可那孩子却只会撒娇,最后弄得长辈哭笑不得,只能任由着那张铜镜,仍然停留在桌边。



那半开的窗,正对着庭院中的桃树。



这屋子靠近前院,与书房相接,只要从门口走出来就能看到那移植的桃树。



春日的桃树非常绚烂,会将整个屋子都开满了花,春风吹来,将那些粉嫩的花瓣扫落地上,屋檐,地板,它们随处都可以去,无忧无虑,自在得很,也就将整个家都变做了粉色的海洋。



……太熟悉。



这一切都熟悉到叫人落泪。



是一场无比珍贵的梦。



惊蛰看到眼睛发酸,才忍不住轻轻眨了一眨,一颗热泪就猛地坠落下来,啪嗒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滚烫的特意让他的手指蜷缩了片刻,忽而新生了一种恍惚不踏实的虚幻感。



热?



他慢慢地抬起手



,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湿哒哒的,是泪。



惊蛰愣愣地,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



很痛,皮肤立刻红肿了起来。



……不是梦?



居然不是梦。



古怪的狂喜和莫名的惶恐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的手指不自觉颤抖了,又猛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去,挖出月牙似的痕迹。



哈哈……不是梦……竟然不是梦。



眼前的东西迅速被雾气遮上一层朦胧的水光,又被惊蛰拼命地抹去。



他又哭又笑,看起来狼狈,可爱极了。



容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屋门外。



阳光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身上撒下光影,他就如同分开光河走来,那种朦胧的光影交错,一时间让惊蛰屏住了呼吸。



一种古怪的沉重,缓慢地渗透进了惊蛰的心里,在酸涩之余,却又有些甜美。



他听到容九说:“怎么刚醒来,又哭了?”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苦恼,走到床边来,又慢慢抬起手擦去了惊蛰眼角的泪痕。



“这回,可不算我胡说。”



这是真切的泪水。



指尖湿润的痕迹就是证据。



那冷冷淡淡的声音,让惊蛰忽然泪崩。



他再没有忍住那种情绪,抓着容九的手捂在脸上,低着头一下一下抽噎着。



滚烫的泪意打湿了容九的手指,让他的身体一时间都僵住。



泪水通常会被理解成弱者的渴求。



倘若能够将世间的一切都握在手中,那又有什么值得啜泣?



只要足够强大就无可匹敌。



从前,那些人就是用这样赤裸裸的事实教导他的,而他也在这样的血腥里,踩着他们的骨头,一步步走上了那个位置。



唯有软弱者,才会无用哭泣。



可现在,容九却不这样认为。



眼泪,有些时候可当真是强大又锐利的武器。



生生扎进心口,叫人痛不欲生。



这种经历太过陌生古怪,竟叫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仔细品尝着那种味道。



痛。



好像是心口在痛。



可心分明没有受伤,又怎么会痛呢?



容九慢慢坐在床边,思索着,最后,他将惊蛰抱在了怀里。



最开始,他抱人的动作总是有些粗暴。



像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个动作。



但是一次又一次紧紧相拥之后,他知道了胳膊需得放松,手指可以轻柔地带在身上。



比如在这个时候,虽然他不知道轻拍后背能有什么用,可它的确有用。



比如让那哭声变得更大。



容九面无表情。



手指都僵住。



于是,那些滚烫的泪意,就顺着衣裳渗透到了血肉里,最终仿佛钻进了他的四肢骨骼,连一切



都在发痛。



惊蛰哭得好狼狈,好难受,感觉将身体内的水都倒了出来,最后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是个孩子一样被容九抱住。



容九叹息着:“怎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水,竟是水做的不成?”



又道。



“不想养一条小泪狗,哭得可真是叫人难受。”



惊蛰张开嘴想反驳,却发出一声哭嗝。



容九用手帕给他擦脸,湿凉凉地覆在他脸上,冷淡地说道:“再哭就给你带回去。”



有些时候,他还挺喜欢惊蛰哭的。



只要他哭是为了他。



就算惊蛰不哭,他也会折腾得他哭起来。



可前提是为了容九,现在这般哭得乱七八糟,还几乎要脱水,容九不仅心口难受,脾气也是有点暴躁,擦脸的动作就有点粗鲁。



倒是有些后悔。



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



不如不带他出来。



“呜……我……止不住……”



惊蛰被容九揉得七倒八歪。



最终容九也没办法,给惊蛰擦完脸后,就抱着他出门去了。



那种熟悉到令人发狂的紧缩感,铺天盖地而来,彻底笼罩着惊蛰。



任何一处,都仿佛随时能把他拖回旧时旧影,一时之间,他被那些澎湃的情感冲击着,反倒是平静了些。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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