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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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二日,齐务司侍郎钱途自凉州来报:其一,钱粮……”传令兵从凉州冒着风雪赶来,进入齐务司正厅,在堂前朗读奏报。
往常,傅陵不大爱听这种废话连篇的例行文章,这次却没一心二用,而是表现得十分专心。
这是钱途到凉州后的第一份奏报。傅陵由衷佩服陆子溶的眼光,钱途这些举措个个切中肯綮,他便给足了面子。
傅陵耐心听完,拿出一贯对下人的和善:“做得很好,辛苦了。老郑,带驿官下去歇息。”
这是要自己掏腰包发赏钱了。
“还、还有一条……”此人忽然言辞闪烁,眼神飘忽。
“钱侍郎到任后,凉州当地州官便齐聚官府,要求大舜归还所俘乱民。钱侍郎很快答应,当日就归还了,而后凉州境内闹事者自行散去。”
“啪!”
傅陵猛地一拍桌子,一改方才面目。
他本想拖些日子,不料这钱途一去就把人给放了。这些人本就是要放的,倒没什么大碍,只是……
一旁的吴钩道:“这倒是奇了,钱侍郎从未司掌凉州事,为何他一去,那些州官就都来求了?”
定然有人煽动。
傅陵沉着目光,冷冷道:“州官如何求的?”
传令兵讷讷开口:“当日属下不曾旁听,后头有人转述,州官们某句话属下觉得好,便记下了。”
“凉州信非舜城,亦非城乎?齐人信非舜人,亦非人乎?”
四下传来低低的议论,凉州州官都是没读过书的当地土人,不像能写出这样句子。却无人注意座上之人面色阴沉得可怕。
“好……很好。”
傅陵咬牙切齿,竟将手中茶盏捏碎,起身便走。
离开正厅,他一个人在齐务司院子里转几圈,大步踏过砖石,老郑跑都追不上。这样折腾半晌,他发泄够了,喘着粗气回到空无一人的内堂,颓然瘫下来。
他不断告诉自己,只是一句话罢了,陆子溶兴许也和旁人说过这话,再传到凉州去的,不一定相关。
心里却明白得很,此事最可能的解释便是——
陆子溶通过某种办法联系了凉州,煽动州官和自己作对。
双手不由得攥紧,他眉峰紧蹙,眼底闪着寒光。
他恨不得现在就奔回去,将陆子溶按在墙上,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要看他认错、求饶,再毫不留情地报复他辱没他。
然而他看看桌上一摞什么鸡毛蒜皮都要让他裁决的文件,只得压下冲动,重重哼了一声。
此时前厅散了会,吴钩赶来察看自家主子的情况。
傅陵一见此人便吩咐道:“你回东宫,将姓陆的看管起来,不可让他走动,更不可与外人接触。什么都不要问,待孤夜里亲自审他。”
“看管起来……属下明白了。”
东宫里,今冬第一场雪薄薄地落下,尚未积聚出人眼可见的白,便已悄然融化,无声无息,仿若不曾来过。
只这天地间,的确更凉了些。
芭蕉小筑的窗台上停着一只白鸟,屋内,身着素衣、青丝披散的绝尘公子正捧着一份书信,专注模样愈发显出他眉眼精致。
这些天,致尧堂断断续续给他送了不少凉州的消息。副堂主海棠多次与他通信,言辞恳切地劝他离开东宫,和堂众们一同到凉州谋大事。
陆子溶知道,海棠和她的手下不是不知道他的心志,只是实在不忍看他在东宫受这样的欺辱。
可他们不懂的是,陆子溶之所以不肯离开,除了此种方法更为简便之外,更是因为傅陵这个人。
倘若自己离开了,要如何处置傅陵?难道让致尧堂直接不管不顾,杀了他么?
就算下得去手,但如今的大舜,再找不出第二个过得去的太子了。
他别无选择,只盼傅陵终有一日能理解他的苦心。无论用多么卑微屈辱的方式。
这次的信件只讲了一件事,他已听闻钱途已交还了凉州乱民,却还是第一次知道详情。
致尧堂接了陆子溶的指令,让凉州州官在钱途到达当日上门要人,钱途也得过他的吩咐,双方周旋几回做做样子,便欣然达成一致。
当日,钱途签署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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