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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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南星醉了,也没完全醉。

    她知道沈沂来了酒吧,也知道沈沂把她带回家,听见了沈沂对商未晚的解释,也在他为自己脱鞋的时候心软得像一团棉花。

    于是刻意的、又欲盖弥彰地等待着什么。

    然后借由这一场情爱发泄掉这一夜的惴惴不安和难过。

    难过什么呢?

    她想不通。

    只是在沈沂喊她的时候,她忽然很想哭。

    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只会让人看笑话,所以她把眼泪悉数憋回去。

    迷蒙之间,她感觉自己如浮云端。

    温水在她身上掠过,她整个人浮浮沉沉,尔后再无意识。

    —

    再次醒来时,卧室里有光。

    昏黄的床头灯映在墙壁上,平添几分安全感。

    她睡觉是一定要开灯的,就像小时候,打雷时是一定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的。

    现在没那么害怕打雷,却保留了开灯的习惯。

    但她自己偶尔会忘掉。

    平日里从医院回来,因为太熟悉这个家,直接从客厅去盥洗间洗漱,结束之后就摸黑回房间,没多久就会睡得昏沉,但总会在睡醒来以后看到一室漆黑,莫名把自己吓一跳。

    这灯应当是沈沂留着的。

    赵南星掀开被子看了眼,腰上有几处淤青。

    她皮肤白,还嫩,之前当规培生的时候还被大家开玩笑说是医生最喜欢扎针的那类,因为血管明显。

    后来大家还研究了一下,发现其实不然,因为她的血管细。

    而她又是极易受伤的体质,平日里有个磕磕碰碰,好几天都消散不了。

    昨晚也不知做了多少次,总归她后来没什么意识。

    就像是在森林深处起了大雾,而她走失在迷雾之中。

    赵南星低敛着眉眼发了会儿呆,醉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酒意上头之后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记得。

    便会在酒醒之后,不停思考:昨晚的我是个傻逼吗?

    赵南星有些懊恼。

    就像几年前跟沈沂醉酒后发生关系的那次。

    不过那次她并没有现在这般轻松,她那次第二天没逃跑是因为太累了。

    浑身上下像是被碾碎了似的,翌日早上先沈沂一步醒来,却在刚下床打算逃跑时,狠狠摔倒在地,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大抵也是个人特质。

    反正她从未听过有人和她有一样的经历。

    等到发完呆,赵南星思绪逐渐回拢,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过床的另一侧已经没了人,房间里空荡荡的,恍若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床的一侧分明皱得发乱,甚至一旁的枕头上有一根黑色的短发。

    发丝很硬,亦如他那个人。

    赵南星伸手将那根头发捻起来扔进垃圾桶,这才慢吞吞地穿衣服。

    孰料她刚拿了件小背心从头上往进套,门吱呀一声打开。

    她发怔,沈沂亦发怔。

    于是两秒后,她转过身,沈沂亦转过身,甚至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

    略显尴尬。

    但赵南星终于清醒。

    她动作飞快地换了衣服,又拿了根皮筋随意把头发扎起来,拉开窗帘关上灯,让这个房间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这样仿佛就能遮掩掉昨晚的痕迹。

    然而两分钟后,沈沂推开门进来。

    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格外挺拔,袖扣没扣,随意地卷了一圈,最上边的扣子却扣得严丝合缝,差一条领带。

    他的身高站在门口,让门也显得矮了许多。

    赵南星正在将乱糟糟的被子摊平。

    居家服袖子挽上去一半,一张脸素淡白净,看见沈沂后愣怔两秒,随后立刻低下头,佯装无谓地继续做手头的事,但手上动作明显慢了许多。

    沈沂却问:“我领带放在哪里?”

    赵南星恍惚片刻,好似他们回到了刚结婚没多久的生活。

    她是个收纳狂,也可能是所有洁癖的通病,所以常常会把沈沂的东西好好收纳,但沈沂会找不到他的东西,便来问她,她会拉开房间的某一个抽屉,那里会整整齐齐地出现沈沂的物品。

    或是手表,或是领带,也可能是他的皮带。

    听他这么问,赵南星愣怔,随后才道:“你不是都拿走了么?”

    “没有。”沈沂说:“我只带了几根走。”

    好多都是他到宜海之后新买的。

    赵南星听他一说,回忆才慢慢涌回来。

    当初他离开云京时,她正在医院值班,回家以后发现家里空空荡荡,连他行李箱都不见。

    而她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于是当时越想越生气,把他的所有东西都打包起来扔到了杂物间。

    ……

    赵南星打开杂物间的门,许久没进来过,这里的尘埃比书房更甚,一进门就呛得赵南星打了个喷嚏,腰往后躬,却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硬东西。

    她一回头,沈沂就站在她身后。

    赵南星:“……?”

    “那三个。”赵南星指着三个大纸箱说:“你的东西都在那儿。”

    没有带走的衣服,还未拆封的内裤,收藏的名表以及领带、袖扣。

    统统都在。

    沈沂盯着那个沉默几秒,又转过头无言地看了眼赵南星。

    赵南星靠着门,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隔了会儿又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沈沂却没看到,他已经走进去搬自己的东西。

    但他的手受了伤,纱布是新换的,因为那个结打得很潦草,并不是赵南星常用的打结手法。

    他尝试单手去抱,没抱动,便将那只受伤的手也伸出去。

    赵南星立刻道:“停。”

    沈沂半蹲着,一条腿快要挨到地,胳膊随意搭在腿上,微仰起头看向赵南星,“嗯?”

    只一个单音节,却发出了他所有的疑问,似是认定赵南星会懂。

    赵南星无语,但她确实懂了,是在问怎么了。

    她走过去把他拨到一边:“我搬吧。”

    沈沂瞟了眼那庞大的箱子,好意提醒:“有点重。”

    赵南星没放在心上:“我搬进来的,我不知道?”

    沈沂:“……”

    然而赵南星并没抱动。

    那箱子就像是在跟她故意作对似的,分毫不动。

    “你搬的?”沈沂挑了下眉。

    赵南星:“……”

    “家政搬到客厅,我推进来的。”赵南星说。

    沈沂低笑了声,却又很快收敛。

    赵南星不服气:“你笑什么?”

    沈沂已经恢复正常,“没有啊。”

    “分明就有。”赵南星看向他:“不就是笑我劲儿小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赵南星不服气的时候,话贼多。

    她可以为了证明自己写八百字小作文,也能在感冒到嗓子干哑时跟沈沂打一场辩论赛。

    没别的,就是为了赢。

    这个东西仿佛就刻在了她的dna里。

    包括在吵架的时候也是。

    赵南星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问题的呢?

    结婚以后。

    她和沈沂吵架时,几乎是她单方面输出。

    她赢得彻彻底底,输得也彻彻底底。

    因为无论她怎样,沈沂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很冷静、很冷淡地看着她,等她一个人结束这场独角戏。

    而赵南星会越来越生气,气到七窍生烟的地步。

    好似也只有在沈沂面前,她才生过这么大的气。

    赵南星只是单纯地辩驳,却不自觉带上了亲昵,似是撒娇。

    她甩了甩胳膊,再次尝试,结果胳膊刚伸过去就被沈沂拉住。

    “干嘛?”赵南星问。

    沈沂瞟了眼她的腰,“药在茶几上,擦一下。”

    赵南星一怔:“什么药?”

    沈沂抿唇,转身一把抱起了箱子,怕浮尘飞到赵南星身上,刻意转了个方向。

    他声音清清冷冷地,“消肿化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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