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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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辛雨庐重复一遍:“我会好好照顾你师兄。”

    “好好”两字咬重,敲得陆青崖心头发烫。

    “不行!”辛雨庐却是想也没想便拒绝——余姑娘再怎么纯良,可她是妖啊!是妖就有兽性本性,如果有一天她饿了,或是被惹怒了,把师兄吃了怎么办?

    辛雨庐想的是真吃。

    还好辛雨庐顾忌余悠悠在场,没把自己的想法说与陆青崖听。

    辛雨庐再想起大师兄晏松风的天风姤,愈发不放心。

    他抱臂胸前,显得沉稳些:“同门当生死与共,我不能自个回去却把你抛下。”

    陆青崖内心松了口气,却也夹杂着失落,最终压下一切情绪:“既然如此,你留下吧。”

    这一留就留到腊月

    。

    天气渐寒,总觉得随时随地一抬头,便会望见天上落下的雪花。

    但岐阳到底没有下雪,只是天空日日灰蒙蒙。

    就像辛雨庐灰蒙蒙看不到出城希望的心。

    相比之下,余悠悠心态好得多。急也不是办法,来都来了,既然不能出去,就好好享受啰!

    她今日去吃西铺有名的岐阳梨,咬一口满嘴是甜水;明日去吃郑记的通花软牛肠,把羊骨髓取出来拌上调料,塞进卤牛肠里;哦,对了,还有午市上小摊贩卖的酥山,虽然现在天气冷了,但香甜清爽,依旧令人回味。

    每回她都牵着天梁剑带陆青崖一起去,尝完,他总会浅浅浮笑。

    “好吃吧?”余悠悠颇为得意,飞眼看向陆青崖,“做了凡人就会馋吃的,没有人是不好吃。”

    说到这,余悠悠忽然想到自己其实也是到了这本书里,才做上能吃能喝,最普通的凡人。

    “好吃啊!”她大声笑着,再嗦一口牛肠。

    监察御史在腊月初八抓住前任知府,取消封禁,恢复通行。

    要出城的百姓在城门前排起长队,开门后,第一个冲出去的是辛雨庐。

    他想尽可能弥补耽误的时间,所以接下来的十日,星夜兼程。

    余悠悠担心陆青崖吃不消,屡次求慢些。辛雨庐却仍呼呼乘风:“慢不得,我们要把妖尾交到师傅手上,而且——你不想早点治好陆师兄的眼睛?”

    余悠悠自然是想,咬了咬唇,低头向下看,夜幕已经降临,月色下,是恬静的河流。

    好晚了,凡人要睡觉过夜,余悠悠担心陆青崖,刚想谎称自个犯困飞不动,陆青崖却早两秒开口:“趁夜里无人,我们可以多飞些。”

    “是!”辛雨庐颔首,“前面好些山,趁现在天黑飞过去,只消一晚。要是白日人多只能用走,又得数日。”

    说着控制剑柄再升数十尺,开始飞跃山峦。底下不再是河流黄土,换做常青树林。听得脚下“嗖嗖”声,是御剑生起的风在轻拂叶子。夜里山中禽鸟野兽皆已入睡,唯一惊到的仅有猫头鹰,仰头望一眼,依旧牢牢抓在枝上。

    陆青崖暂是凡人,余悠悠和辛雨庐修为皆浅,谁也没发现,数百团被夜幕隐没的浓云正悄然汇聚,逐渐变幻城一只没有尾巴的巨兽形状。

    梼杌,正尾随身后。

    梼杌本可以现在就现身,找陆青崖报仇。然而,他是个好面子的妖兽,孟霖不允真身示人,让他扮只老虎,已够委屈。

    现在还是一只被砍掉尾巴的败虎。

    还要趁天黑地暗搞偷袭?

    堂堂上古四凶,什么时候成小偷小摸了?

    搞得好像他怕陆青崖?!

    且陆青崖和女妖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没见过瀛洲弟子,怎么也得在新人面前留个威武霸气,永生难忘的出场印象吧?

    梼杌决意营造极具仪式感的亮相。

    四更天,东方将白。

    梼杌幻化的云朵,无声无息绕过仨人,到其身前。

    辛雨庐抬手驱散:“怎么这么浓的雾?”

    “通常早晨雾大,等太阳出来就会散的。”余悠悠解释。

    梼杌听得想笑,拼命克制,然而看见余悠悠那张“这方面我很有经验”的脸,还是忍不住,云朵扭曲变形。

    余悠悠刚好从突出的云朵一角穿过。

    “咳、咳!”她忽然觉得胸闷。

    “小心。”陆青崖关切道。

    呜呜,谁来关心我啊?梼杌心道,刚才余悠悠正好穿透他的断尾,疼疼疼疼!

    愁云化雨数滴,是梼杌的辛酸泪,他甩甩脑袋,重新再绕到仨人前面。

    苍穹破晓,只在一霎,全转作白色。

    天空一声巨响,梼杌闪亮登场。

    雾云彩绘,现出令余悠悠眼熟的大老虎。

    “妖怪!”

    “虎妖,这就是我们说的那只虎妖!”

    余悠悠和辛雨庐几乎同时叫出来,陆青崖闻声蹙眉,按住腰间天梁。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金橙的光芒浮现在梼杌身后,与他的虎身一同弥漫渐涨。梼杌高高昂起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说实话,是有点气势磅礴。余悠悠仰头睹着,恍觉那太阳光里正播着背景音乐,《英雄的黎明》或者《小刀会序曲》。

    “护好我师兄!”辛雨庐交待完毕,拔剑刺向梼杌。

    与此同时,半山腰。

    穿紫灰色短袄,用藏蓝发带扎着马尾的少年玉关,正蹲在地上挖药。

    天上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玉关抬头望去,天朗气清,青山岿然不动,什么变化也没有。

    “打雷了?”玉关自言自语。

    半晌没听见新动静,玉关重埋下身子,继续寻宝。山里一草一木皆有药性,他挖了些葛根,可以入药,也可以做膳食。江陵人把葛根磨成粉,如藕粉般冲了喝,奢侈点的,也可加上红枣葡干。家姐会做一种别出心裁的吃法,将葛根浸泡磨浆,再压成米粉面条般,再加些蒜水香醋,糖盐番椒,凉拌了吃,玉关以为异类。

    玉关挖了一会,掂掂背篓——附近的葛根差不多薅完了!

    只剩满地忍冬。

    忍冬还没开花,现在摘不得,等到了五六月,晨露时摘取花蕊——那花蕊既金银花。与薄荷或莲子同沏,吊点白糖,糖不易过多,不然齁了。也不能加太多杂七杂八的料,不然掩盖了金银花的清香。然后三伏天里,就这么当水喝,一身爽利。

    玉关越想越跑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自从四个月前在城里被人打晕,又被陌生姑娘吻了以后,他就变成了幻想美食家。

    玉关不由自主,指尖抚上自己的唇。

    “噼噼啪啪!”又是数声响动,仿若短兵相接,自山顶传来。

    “奇怪?”玉关仰头,脚下不自觉朝发声处走去。

    草丛里,一只蜗牛无声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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