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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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腊月廿八。一年忙到头,今天也在忙打扫。积攒了一年灰的房梁极高,需要架竹梯爬上去。余悠悠和胡婶一东一西,在地扶住。玉关从余悠悠身边爬上去,身手矫健,却仍落后于胡婶那头的辛雨庐。
辛雨庐运起纵云梯的身法,一眨眼已至梁上,胡婶忍不住感叹:“小道长,你爬得好快呀!”
看来辛道长的身子是真好了。
巷子里已经传遍,小道长受了九死一生的伤,玉大夫说最的好情形,也需三日才能勉强下床。哪知才过半日,小道长便下床自如。过一日,内伤好去大半,精气神与常人无差。过两日,外伤结疤脱落不留黑印,健步如飞。
巷子里的人,包括胡婶在内,皆赞玉大夫,“不仅妙手回春,而且谦虚谨慎,话留余地”。玉大夫百口莫辩,自己说的是实话——真的不可能痊愈得这么快!
凡人有所不知,瀛洲弟子一身仙骨,只要修为不被封印,皆能迅速痊愈。
辛雨庐不敢泄露,语塞半晌,好在玉大夫最后自行想通:“道家养生,强筋健体。”
辛雨庐想想也对,没有反驳。
眼下,胡婶见辛雨庐上梯如飞,梁上亦如履平地,不禁打起算盘:要不把自家身弱体差的幺儿,送去村东头二庄观当道士?
胡婶见辛雨庐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扫了两根梁,更加欢喜和笃定:“小道长,谢谢你啊!”
辛雨庐微微一笑:“老人家不必客气。”他运起法术,顷刻间扫干净西半边房顶,连墙角的蛛网都一并打落。
仅凭一双手打扫的玉关,顿时显得慢吞吞。
屋子里好些来看余悠悠的妖怪,尽皆哼哼:“牛鼻子和牛鼻子是一伙的,故意埋汰少主!”
冬薯带头道:“少主不能输给任何牛鼻子!”
哪怕不是陆青崖,也不行!
妖怪们顿时行动起来,清理东边房顶的灰尘。蜘蛛大王一声令下,东边的蜘蛛带着蛛网自行下坠,西边的小蜘蛛则努力重爬上来,给辛雨庐添乱。
东边梁上那些被腐蚀的小坑,白蚁怪们主动填平。西边梁上,“兄弟们今日吃朽木大餐——”
辛雨庐修为不够,发现不了妖怪,但能隐隐觉出异样。他茫然望向东边,玉关周遭干净如新,木头做的房顶和大梁甚至锃亮闪光。
辛雨庐楞楞地问:“你打扫完了?”
玉关比辛雨庐还懵:“啊?是、是啊,道长还差点?”
玉关要来帮忙,辛雨庐摇头,道袍一扫,将刚才好像打扫过,现在却又脏了的一处房梁扫干净,而后一跃下梯。玉关见状也爬下来,手刚扶上竹梯,脚下便似灌了风,带着坠地,最后竟和纵身辛雨庐同时落地。
玉关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发现余悠悠正盯着他,便本能回以一笑。
余悠悠先是一怔,冬日的阳光仅一点点,却偏偏打在玉关身侧,照三分眼角。他的眼睛本就亮,又清澈见底。余悠悠承认自己喜欢这双眼睛,忍不住盯着看,唇角也渐渐勾起,笑渐盈盈。
远处,从筐里探出脑袋的冬薯立马对茄子道:“看到没?旗开得胜。”
若有舌头眉毛,此刻定挑眉弹舌炫耀。茄子亦心中欣喜,三妖难得不斗嘴。
玉关和辛雨庐下来后,要帮苏家贴春联,玉关拿上联,辛雨庐执下联。玉关才刚将尾端比对门上,还未真正接触,门忽若磁石,将上联吸附过去,从上至上,贴得又牢固又平整。玉关自己都呆住。
“你贴得好麻利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就粘上去了,就好像不是我粘的一样……”
“苏公子谦虚了。”余悠悠笑望玉关。
“少主又赢一回。”远处众妖不约而同满意点头。
辛雨庐吸吸鼻子,不知怎地,忽然生起几分紧张感,难道……自己做事真的太慢了?
接下来清理院中鱼缸换水的活,辛雨庐竟不知不觉比拼起来。
提桶倒清水,他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暗暗使出瀛洲派的“无尽水”诀,加快灌注速度。
玉关那边一桶接一桶,也太快了,辛雨庐额上渗出点点汗滴。
“满了!”浴缸满溢,辛雨庐激动且震颤地喊出两个字,同时扭头看玉关那缸,还差两寸才满。
辛雨庐终于松口气。
可苏玉鸾和余悠悠却在此时走过来,苏玉鸾瞟一眼,笑道:“辛道长,您是世外高人,有所不知,过年的时候水缸不能盛满,要留两三寸,寓意年年有余。”
苏玉鸾说着朝缸内望去,里面养了两条锦鲤,亦合此意。
“原来如此。”余悠悠是不晓得讲究的,光看热闹,“那还是苏公子换的缸正好。”
玉关被她一夸,心中欢喜,缸中一只锦鲤精更是得意地吐泡泡:“老娘们在这缸里待了一十年六,死了重买还是我们姐妹。臭道士,跟我们斗?”
另一只也吐泡泡:“哼,我们少主是如鱼得水,他是如鲠在喉。”
话音刚落,忽听余悠悠率先喊了一句:“陆道长!”
然后便快步朝陆青崖奔去。
玉关目光缓缓追随,一身青袍的道长身影渐近,身姿挺拔,俨然一棵岁寒青松,出尘绝世。虽然冬风吹起他的衣角和袖口俱被风吹起,却无法影响他的步伐,每一步都格外矫健和稳重。如果不看无神的双眼,根本察觉不到他是一个盲人。
玉关想起前天姐姐答应过,要给陆青崖治眼睛,便问:“姐姐,你给陆道长看过了吗?”
玉关希望陆青崖的眼睛能治好,完人不应十全九美,留有遗憾。
玉关脸上希冀、关切甚至夹杂同情的神色一览无遗。院中埋伏的妖精们都窥探见。
冬薯轻叹:“少主仁厚啊……”
“别了。”茄子很快回他一句。
其它妖精再无它言,连冬薯和茄子也陷入长久的沉默。
回忆里,仁厚可不是什么好事……
“啊?啊——看过了看过了。”苏玉鸾故意提高音量,同时朝玉关眨眼,“这个眼疾肯定能治好,但是急不得,得需要时日。”
昨日问诊,她同陆青崖也是这么说的——但之后私下向余悠悠和辛雨庐道歉,治不好。
此时此刻,玉关没懂苏玉鸾的提醒,追问:“究竟需要多少时日?你总得给个具体年月吧!”
余悠悠在旁站着,心里一阵难过,偏过头去。辛雨庐却心绪平静,从来没指望过凡人,待回瀛洲,师傅自能医好陆师兄。
苏玉鸾急得咬唇:“就、就,就要一年吧!”
胡诌完,心虚得不得了,偏偏玉关还要继续:“这么久啊!”
苏玉鸾紧张瞟向陆青崖。
陆青崖神色不惊,气平音和:“苏公子不必焦急,草木枯后复容,尚需一岁,何况我的眼疾。”
玉关听他这么说,想想确实许多病需要调理缓医,稍微松口气,但仍放不下,看向陆青崖:“那你还要苦熬一年了。”
陆青崖面色不改,依旧谦谦。一年与千百年,于他而言,皆是弹指一挥,没有差别也不觉得煎熬。
何况心内清明,知道苏玉鸾根本治不了他的眼睛。
陆青崖将手上食盒递出,道明来意:“这是胡婶给你们做的点心。”
除尘耗费体力,胡婶怕少爷和道长饿着,专门做了小吃。本来是要自己送来,路上遇到陆青崖,转而托他捎带。
“哎呀胡婶怎么让你拿呀?”苏玉鸾脱口而出,余悠悠则是直接接下食盒。
“顺路,我本来也想来看看。”说到这里,陆青崖脸上才终于浮起一点点笑意,好像寒冬里的一小撮暖风,从余悠悠耳畔擦过。
余悠悠耳根微热,转头给大家分起点心。她一手提着食盒,另一只手递,陆青崖帮她,拿起一块黄豆酥,递给玉关。
玉关见食物必神游,眼前忽然浮现五、六岁的自己,和爹娘姐姐同坐在屋里烤火,赏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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