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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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日再洗可就费功夫了。都扔进盆里,虞桉端起木盆出去。
屋檐下点了灯笼,庭院里的路是看得清的,不过水井那边到底离得檐下有些远,又开在院墙角落,光线便不如屋檐下明朗,虞桉得仔细着慢走,才不至于踢着东西,这边是搁了几块大石头的。
但再小心,要打水时还是出了差错,水井外侧上不知趴了个什么小虫,黑乎乎的看着软绵绵,虞桉魂都快吓没了大半,手上拎着的木桶惊慌撞上了木盆,她连连退了好几步,离得虫子已经很远了头皮还是发麻。
她虽在农家长大,但永远也习惯不了这些软绵绵的虫子,看着了恨不得离得八丈远。
瞧它一动一动还在蠕动,虞桉怕得浑身都要冒汗,后来实在是怕小裤上的血迹干了不好洗,才压抑着发麻的感觉绕到另一侧打水。
因为怕虫子爬过来,她洗东西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翻来覆去的揉搓再换水,到这会儿已经是第三次换水了。
搓着手上的东西,虞桉正想低头再细看看还有没有血迹,就听见吱呀一声开门的动静,她抬头看过去,正好撞见抬步跨出房门的崔樾,他眼眸漆黑的看过来,身上衣服领子有些松,眸中沉着一抹懒色,看着像是刚刚醒的模样。
虞桉顿时有些心虚,怕是自己之前被吓得撞出的声音有些大,将好眠的他给惊醒了。
崔樾慢步跨下廊下,但没有走近,最后停在庭院中间的石桌那,长腿斜倚,半靠在石桌一角,朝她这边点了下下巴,问:“怎么这时浣衣?”
他的眼睛是盯着她的,她整个人隐在墙角昏暗的光线里,但一张脸却像是能发光一样,星点烛火就将她照的极招人眼。
他笑了笑,看着她一双有些浮动的眼睛,心想心虚什么呢,虽然是被她吵醒,但他的心情还算可以。
便像这时候,还有闲心半靠在这石桌上,耐心的与她说话。
得亏宫里的靖梁帝不知道,不然非得气得瞪胡子,这臭小子什么毛病!
虞桉被他问得有些不知该怎么答,自然不好和他说她月事的事。
想了想,她含糊说:“夜里醒了不怎么睡得着,便想着先洗些衣裳。”
崔樾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虞桉手上有些不自在,她隐在昏暗里,他站在灯火辉煌下,她自然能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也自然清楚他这抹似笑非笑里的揶揄。
他不信,不过出于教养,他没有再问,只是靠在那,懒懒散散的似乎在看天上的星光,但那些东西有没有进入他的眼里,她不知道。
不过他这副姿态倒是挺赏心悦目的,别人会因为她的好容貌多看她几眼,她自然也是个俗人,也会因为眼前这人的好相貌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他的轮廓是深邃硬朗的,沉着一双眼睛看人时会多出几分野性,还有不羁,但稍减了几分气势后,便是另一种自若慵懒的意态,举重若轻,猝不及防中让人心颤。
虞桉想到了郑端止,那人与他是浑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他也长了副好相貌,霞姿月韵,身上天然一种端方气势,但她知道那人不是的,他骨子里也深植着强势,不过这股强势鲜少表现出来。
捏了捏手中衣服,晃去脑中的念头,她专心继续搓盆里的衣服。
庭院里一时静得只有木盆里晃荡的水声,直到虞桉拧干衣服,端着木盆打算回屋。
崔樾挪下眼来,目光扫向她这边。
虞桉从昏暗里走近,靠近他这边的光影,对于可能是她将他吵醒的事,她是有些歉疚的,所以要回屋时她先朝他这边走近,打算和他寒暄过后再回屋。
不过话憋了憋,最后也只憋出干巴巴的一句,“我……我洗好了,先回屋。”
崔樾笑笑,随意的点点头,身子站直,迈开步子,“回吧。”
他落在她后面一步,她的身形在灯笼下映进他眼里。
半挽起的袖子,随意用一根木簪绾起的乌发,因为已经簪了一会儿,浓密的乌发变得有些松散,这会儿耳边丝丝缕缕垂下不少,蓬松衬于她脸侧。
想来出屋子的时候确实很匆忙。
崔樾笑了笑,跨上石阶,这一刻觉得自己的耐心确实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