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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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分，月色胧明，夜空疏朗。灵霄阁中，萧弈独坐在书案前，换下了朱红色的朝服，穿上一身银白色直裰，袖口用金线滚边，绣着流云暗纹，左手翻过一页页经卷，右手捻动着菩提串，烛影摇动，鎏金博山炉内焚有伽南香，轻烟澹澹，沁人心脾。
檐角的铜铃已经被拆下来，再也没有那叮当作响的声音扰乱他的心神。
“主子，外面有一名宫女，说是五公主命她来送一样东西。”付西涯推门进来，抱拳询问道。
“什么东西？”萧弈抬眸问道。
付西涯想了想，道：“那姑娘没说，属下也不知。”
萧弈垂眸思忖片刻，道：“让她进来。”
付西涯领了命便出去将外面的人请进来。
他合上手中书卷，抬眼看去，只见一名宫婢打扮的女子，右手提着食盒，款款走进来，腰肢纤细，如风中露荷，身姿袅娜，似弱柳扶风，偏偏生了一副玲珑曼妙的身段，身上那身藕荷色齐胸襦裙遮掩不住雪白的肌肤，烛光下一片春色摇荡，撩人心弦。
“首辅大人。”赵奉云俯身行了一礼，腰间坠着的铜铃碰撞，泠然作响。
“不是说五公主有东西要送与本阁，怎么倒亲自过来了。”萧弈幽深狭长的凤眸中掠过一丝震惊，转瞬件又恢复了平日里端方自持、渊渟岳峙的样子，声音清冽，却寒意透骨。
赵奉云轻笑一声，上前几步，俯身凑到萧弈耳边，柔声道：“因为要送的……就是我啊，首辅大人。”
萧弈嗤笑一声，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了轻蔑的神色，他微微侧首，对上赵奉云那双含情带笑的杏眼，“五公主为了扶持你那半死不活的弟弟，可真是煞费苦心。”
赵奉云虽然被说中了心思，却并不恼怒，她反而直勾勾盯着萧弈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贴近了些，低声道：“首辅大人对我的误解太深了，我不是说过了，我只是仰慕首辅大人啊。”
萧弈也冷静自持地迎上赵奉云赤|裸裸的目光，他从她那潋滟的目光中窥见了埋藏的欲望、贪婪以及，野心。
“我对您的情意，天地可鉴呀。”赵奉云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宛如情人间耳鬓厮磨，从她莹润的樱唇中吐出的字都像微风一样刮在了人心尖上。
萧弈的视线不经意间下移，恰巧落在她丰盈润泽的两片唇瓣上。她的唇瓣嫣红，娇艳欲滴，像是熟透了的樱桃。
赵奉云身上的梅香散开，将二人包裹，缠绕，甚至掩盖了香炉内缓缓升腾的伽南香，清透的梅香在暖融融的屋内变得浓郁，芳香四溢，叫人避无可避。
“我劝公主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我朝还未有过废长立幼的先例。”萧弈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与赵奉云拉开距离，握着那串菩提珠的手又紧了紧，“万望公主能安分守己，不要不自量力，妄图以蚍蜉之力撼参天之树。”
“我可真是伤心，说了这么多，首辅大人居然还是不相信我，我一个小小弱女子，深居后宫，不过是与那体弱多病的弟弟相依为命罢了，哪里有这种野心。”赵奉云明眸含泪，水光涟涟，眼尾泛着红色，更胜三春灼灼桃花。
“臣出身寒微，恐怕配不上公主千金之躯，”萧弈抬起手，拨动那菩提手串上一颗颗乌黑透亮的珠子，神色冷淡，眼中空无一物，周身气度凛冽，似青松覆雪，“公主请回吧，明日卯时一刻，请公主移步乾麟宫为陛下试药，不要误了时辰。”
赵奉云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暗讽之意，将食盒搁在那张沉香木书案上，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弈一眼，才提着裙摆迈出门。
她娇柔的背影映在萧弈漆黑的眼瞳中，与烛火一样摇曳，但很快便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取代。
萧弈掀开那个黑漆食盒，想要看看赵奉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随着咣当一声，盖子落在书案上。萧弈眸光微微颤抖，那食盒里放着一碟晶莹剔透、清香扑鼻的桂花糖，这并不稀奇，但盛放桂花糖的碟子上明晃晃地刻着一副春意盎然的秘戏图。
那图上新奇的姿势，栩栩如生的男女就这样猝然闯进萧抚如结十丈寒冰的眼眸。
他愣怔片刻，才拾起桌上掉落的盖子，盖在食盒上。
一直守在门外的付西涯听见响动，琢磨了一会儿，推门而入，只见首辅大人正将那六角的黑漆盖子盖回食盒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好奇这食盒里究竟放了什么，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萧弈变了脸色，于是问道：“主子，这里面装得什么？”
“桂，花，糖。”萧弈一字一顿，唇齿间似是酝酿的十成的恨意。
“哦……那您何故生气？”付西涯一向揣摩不出阴晴不定的萧弈到底是什么心思。
“去知会傅掌印一声，明日子时，浮云楼相见，请他乘小轿出宫，不可张扬。”
——
第二日清晨，赵奉云一早就到了乾麟宫等候。
她得了皇后的首肯，暂时可以出入乾麟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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