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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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珠宝,只向承平帝讨要了江南的揽青竹一千颗,移栽于自己的府邸。他们主仆二人穿过了那片幽深的竹林,眼前就开阔起来。一间三进的竹屋矗立在竹林的尽头,清幽雅致,别有天地。
竹屋前,已有一位身穿夜行装的女子在门前等候。
“进去说吧。”萧弈抬手示意付西涯点上灯。
“我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青颦犹豫片刻,道:“是,皇帝他确实没有遵照您的嘱咐。”她又想起宫宴结束后的那天夜里,胃中翻涌起一阵恶心,恍惚间看见承平帝那肥硕臃肿、泛着油光的身躯在她眼前晃悠起来。
看他那身体虚浮的样子,若是没有萧弈的丹药,恐怕根本不行。
“委屈你了。”
“青颦不委屈,当年我爹获罪,家中男子全部被斩首,我被充作官妓,是您救我出来。老天有眼,让我重见天日,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这药你拿着,溶于茶水中,每日喂给他一些,切不可叫太医察觉出他身体的异样。”萧弈将案上的瓷瓶往前推了推。
承平帝如今才四十多岁,却借着萧弈的丹药,纵欲无度,如今只是看着精神,内里早已枯朽。这药能让脉象平稳些,太医院的太医也就察觉不出端倪。
他给承平帝的丹药,看似能强健精神,实际上却是一种慢毒,用久了身体就会虚亏,精神不济,药石难医。
“是,属下明白。”青颦水葱似的手攥紧了那个瓷瓶,点了点头。
“主子,谢应麟还关在牢里,何时杀了他?”
“不着急,这么痛快就让他死了,岂不便宜了他?先把他的右手砍下来喂狗,再剖心挖骨,一样都别落下。”
“是,”付西涯走上前,将一个包袱搁在那张金丝楠木书案上,“主子,这是从灵霄阁收拾出来的物什,您看可有什么缺漏?”
萧弈用手撩开那丝滑的杭绸布料,包袱里的东西一件件显露在外面,在他的视线落在那本没有名字的书上时,他的呼吸突然停滞了一瞬,目光滞涩,须臾之后,那种惊诧被不可遏制的怒火所掩盖。
付西涯跟随萧弈多年,出生入死,饶是他感情迟钝,也察觉出此刻萧弈的怒火,他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弈抿唇不语,目光如刃。
付西涯顺着萧弈的视线看去,见萧弈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心下奇怪,他以为这书是主子新得的丹方经卷,就一并给收进了包袱,难道这书有问题?他越想越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便走过去想看看那本书到底有什么不妥。
还没等他的手沾到那本书,萧弈就呵住他,厉声道:“我让你动这本书了吗?”
那些旖旎的画面再次涌现在萧弈脑海中,交织缠绵,情意缱绻,是烈火一般连绵不绝的欲望与沉沦,是他在生杀予夺和生不如死的夹缝中意外瞥见的乍泄春光。
那些他从未体会过的欲念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暗暗滋生,像一枝妖艳的罂粟,沐浴着刀枪剑戟、权力倾轧之下的遍地鲜血,在黑夜里带着火焰的颜色盛放。
付西涯悻悻地收回了手,一脸疑惑地看着萧弈。
就在那一刹那,他就站在万丈深渊的边沿,只要付西涯翻开了那本书,他就不再是那个清冷自持,不近人情的首辅,不再是一尊刻在世人心中的神像。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跌落神坛。
萧弈后悔当时没有立刻把那本秘戏图烧掉,他揉了揉眉心,道:“你下去吧。”
待付西涯走后,他才用烛台上的火引燃了那本图册。
看着火舌不断吞噬着那本罪恶的图册,火星和灰烬纷纷扬扬落在地上,他的心绪才稍稍平复,仿佛那些悄然滋生的欲望也随着这册子一同被燃烧殆尽。
可是那种被赵奉云挑起的欲望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死死缠住他,将他从黑暗的梦魇带入旖旎的绮梦。
在梦中,漫天的腥风血雨瞬间消散,一股香甜的气息将他笼罩,那是……赵奉云身上的桂花香。
甜丝丝的气息蔓延开来,让他恍若置身一片花海,在那花海之中,他就听见一阵当啷作响的铜铃声,漂浮过层层空气,在他耳边回荡。
梦里,他又看见赵奉云那双如含春水的湿漉漉的媚眼,看见赵奉云轻纱之下玲珑的娇躯,如同沾着露水的梨花。
那图册上缠绵的画和梦境中的人交织重叠在一起,难分虚实,难分彼此。
深夜里,四下寂静无声,沉寂了二十九年的欲望在黑暗中破土而出,炽热的欲望在他没有防备的梦境中将他包裹,在他意识尚且混沌之时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