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刀(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以才这样的。可是后来,你与我说得多了,我就不那么怕你了。”

    “子玉,我知道,你不坏的。”

    她字句真诚,口吻恳切,只差将真心剖给他看。

    魏玘一时默然。

    他垂眉,注视她,瞧见她眸底有淡光——那是他的影子,湿漉漉的一条,像自水里抽出来。

    她的脸颊仍在他指下,柔软,战栗,仿佛白纸,能被他轻易揉皱。

    魏玘终究松了手,转身走向竹桌。

    阿萝缓过呼吸,提步去追他:“等等!”

    魏玘没回头,径自坐往椅上。

    阿萝赶来,仍惦念他潜在的伤势,凑近,道:“不要动,让我看看。”

    魏玘并没有动,得以让阿萝确认他并未受伤。

    她舒了口气,伸出一指,按住他喉间的凸起,道:“我不会治这里,幸好你没伤到。”

    魏玘不语,看着她,眸底似有微火。

    阿萝并未注意魏玘的眼神。她站起身,终于有心环视四周。

    屋内凌乱,已辨不出从前模样——家具移位,竹篮坠地,巫绣剐裂,椅间与桌上满是剑痕,连她先前裁好的织金锦也掉在了地上。

    阿萝又惊又急,拾起织金锦,只见丝缕残败、金线迸裂。

    两串泪珠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听见抽噎,魏玘转目瞟她,凭动作与位置断出情况,啧了一声,道:“再给你一卷就是。”

    “来不及了。”阿萝边呜咽,边摇头,重复道,“来不及了。”

    魏玘不耐,道:“就这么急?”

    饶是在他回京之前,辛朗都不会再来,他也能在离去时将此事吩咐下去。不过是金贵的布匹罢了,凭他的权势,难道还会少了她吗?

    阿萝不答话。

    她抬手,往脸上抹,似是不愿再哭,泪水却没能止住。

    魏玘抱臂,也不开口,只盯她。

    那道细影在他眼中,紧绷着,颤抖着,像骤雨打过的藤萝,脆弱得不堪一折。

    终于,阿萝慢慢回过头来。

    “来不及了,子玉,你很快就要走了。”

    她的泪闯入他的视野,而她的声音走向他的耳畔。

    “我本想给你做个香囊,填些镇痛的药草,叫你在路上也好受些。可我做不了太快,哪怕满打满算、计上后日,今夜不开始,我也一定做不完的。”

    “织金锦由金缕织成,质地很硬,比寻常的织物都耐磨。你总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若要做个香囊给你佩,就要好使一些,不要太容易坏。”

    阿萝越说,压抑的别愁就越是浓郁。

    抚养她的蒙蚩走了,不怕她的辛朗走了,告诉她外界之事的魏玘也要走了。所有能与她说话的人都被她弄丢了,而她甚至无法给他们一个礼物。

    “我不应这样难过,我要、要高兴些。你走……你走是好事。我是盼着你好、好的,也想你往后都、都能好。对不起,我不该……”

    ——她不该哭的。

    可哭字尚未落下,腕间忽然一紧。

    不知何时,魏玘已来到近前,五指扣她手腕,拽着她转身就走。

    他的力道很重,虎口紧锁腕骨,令人无法挣脱。

    阿萝本也无心挣脱。她怔住,任由魏玘牵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二人走出竹屋,踏进院中。

    明月高悬,云光淡薄如纱,投下亮白的清辉。

    魏玘步伐开合,果断而决绝,一路拉着阿萝,将她带到围住小院的木栏之前。

    阿萝尚未回神,懵懵懂懂。

    魏玘松了手,不多作解释,只抬颌:“看。”

    阿萝不解,透过泪眼,顺着魏玘的视线,向木栏外望去。

    守卫正倒在地上。

    阿萝惊,不禁掩唇:“他、他没……”

    “没死。”魏玘道。

    守卫的胸膛仍在起伏——虽然微弱,但于他而言,并不难辨。

    对今夜的一切,他早有预料。辛朗是巫疆少主,而他流落巫疆,假使太子党羽有心寻他踪迹,定会密切关注辛朗的动向。因此,辛朗既来,杀手必然紧随其后。

    可惜他身上有伤,没能留下杀手、好好聊聊。

    倒是这杀手不算蠢,只击晕守卫,并未害人性命,不会为太子带来麻烦。

    思及此,魏玘不免看了阿萝一眼,无奈于她实在不够聪明,竟然优先担心守卫的安危,甚至完全忽略了一个对她分外有利的事实。

    “现在没人能拦住你了。”他低声道。

    阿萝一怔:“什么?”

    魏玘默了片刻,道:“自己想。”

    阿萝茫然,环视四周,试图读出魏玘的弦外之音,却只看见一动不动的守卫。

    她记得这名守卫。他很高大,站在院外时,像一堵高耸的冷墙——而如今,他失去意识、晕厥在地,像一片凋零的落叶,毫无威慑力。

    阿萝的心口突兀一紧。

    她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望向魏玘,眸光错愕难抑。

    魏玘没有看她,侧颜冷峻如初,双目平视前方,似在远眺,视线却并未聚焦。

    他只道:“走吧。”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