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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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男人的语气十分轻快,仿佛这就是一场普通的野外郊游,不知不觉就让人感到心情放松。
弗兰也被这种氛围影响,居然什么都没问,真的从蛋壳中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其实克拉克说得没错,青醋果的味道并不如酿制的葡萄醋好吃,有种野果独有的涩味。
但多嚼几下,将其与沙沙的蛋黄混合在一起,舌尖反而能尝到一点回甘……这样独特的体验实在让人停不下来。
弗兰不知道因为自己本就饿狠了,还是这个味道实在开胃,居然来不及问现在两人的具体情况,不顾用餐礼仪地把半个烤蛋全部吃光。
直到腹部向大脑传出饱胀的信号,他才从那种狼吞虎咽的状态中回过神。
这次是彻底清醒了。
紧张兮兮地环视一圈,挪着屁股靠到克拉克身边。
“我们怎么……出来了?”余光瞥着高大的城堡外墙,小王子不由将声音压到最低,在男人耳边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魔王呢?”
“你晕倒后他就离开了。”
克拉克嘴里还咀嚼着食物,吐词有些模糊:“他让我给你做点饭吃。不过这是废话,我自己终归也要吃饭,多做一人份也不算什么。”
对方的语气太随意,随意到让弗兰感觉他是在敷衍。
金发的王子抿抿唇,却捧着蛋壳不再作声。
并不是没有其他问题,恰恰相反,他想问的问题太多了。
比如,作为一个当时位于遗迹外围的村民,他为什么要穿过危险的鹿群跑到中心?
为什么他会比王国的骑士还要了解魔物,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魔王,为什么可以在这样糟糕的场景里还保持镇定……
为什么,要救他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弗兰虽然胆小,却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父亲对他的态度,也知道那些名义上负责保护自己的骑士其实另有效忠的人。
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聪慧的大脑,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唯一的长处是母亲给予的一张漂亮脸蛋,却也为他招来无尽的麻烦。
说到底,他是一个没有背景,也不受宠爱的可怜虫,连教会的人都不屑利用的废物。在那座华美的牢笼里,连幼弟养的狗地位都比他高……
爱他的母亲早已逝去,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一直充斥着恶意,这让弗兰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啪嗒”
一滴泪砸进空空的蛋壳里,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让克拉克放下了勺子。
“说吧,你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青年红着眼眶看过来,绿宝石般的眼睛此时也染上一层几近绝望的情感。
“我不会怨你,真的。你已经救了我三次,就算你是谁派来刺杀我的,我、我也不会怪你。”他飞快抹了下眼角,嗓音沙哑道,“我是个索罗,就凭魔王和索罗王室间的恩怨我也难逃一死……如、如果是被你杀死,反而能给我一个痛快……”
话音落下,四周都变得无比寂静,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都变得十分清晰。
沉默终于被年长的那方打破。
棕发的北方男人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在夕阳的照耀下,高大而浓黑的影子几乎要将纤细的青年完全盖住。
弗兰随着那道影子闭上眼,似乎已经认命了,只有不停颤抖的双手透露出内心真正的情绪。
然而下一秒,紧紧捧在手里的蛋壳被人拿走了。
“听到声音才想起来,您也有一天没喝水了。”
克拉克掀开盖在锅上的树叶,伴随着蒸腾的热气,一颗颗水珠沿着叶面流淌下来。
男人手法巧妙地收集到这些经过蒸馏的净水,以蛋壳为容器,接了半碗,这才转身回到弗兰身边,不由分说地把水塞到后者怀里。
“你明明还这么年轻,怎么看问题这么悲观?”看着青年捧着蛋壳、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克拉克终于无奈地叹口气,抱臂教育道,“什么死不死的,这还不是小孩子该思考的问题。”
弗兰:“……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当然还是小孩子。”男人伸手用力按了下他的发顶,“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从你的小脑袋里抛出去。相信我,总是想这种事会不会早死我不确定,但早秃的可能性会增加。”
小王子闻言,不由迅速双手抱头,面露惊恐。
他孩子气的一面终于让克拉克笑出声,也不管对方之后要做什么,自顾自地收拾起晾晒在地面的皮革包和那些被蛋液打湿的小物件。
弗兰呆愣数秒,这才像是确定了什么般眼神忽地一亮。
水也不喝了,屁颠颠地跟到男人身后。
“那、那我欠你一句道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吞咽一口唾液,小声道,“谢谢你……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克拉克。克拉克·阿鲁基缇,一名铁匠。”
男人正弯腰捡起一张泛黄的纸,翻到正面,笑眯眯地将其递给眼前的漂亮青年:“感谢倒也不用,您已经在很久以前付过报酬了。”
后半句的语调很低,带着笑意的目光扫过正在树上打盹的渡鸦,男人又靠近了一点,轻声叮嘱道:“请原谅我没有携带多余的手帕,就先拿这个擦擦脸吧。”
弗兰不明所以地接过那张纸,低头的瞬间眼瞳忽地放大。
那是一张陈旧的通缉令。由于始终没找到犯人,上面的人像还保持着与记忆里相同的样貌。
几近于黑的深褐短发,双眼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凌厉……隔着画纸,弗兰仿佛再次和那个人对视了。
奥菲纽斯·纳吉,一度被教会和王室同时授予最高荣耀的勇者,亦是王国最锋利的一把剑。
可最终因为没有服从主人的命令,被无情地扔进污泥……
即使过去近十年,对方被带上火刑架的场景就像一个抹不掉的烙印,狠狠刻在弗兰记忆的最深处。
与那些一无所知的民众不同,他清楚知道勇者奥菲纽斯的罪行是怎样被“制造”出的。
虽然当时他的年纪还小,却正因为年纪还小,谋划的人们即使发现也不觉得他会做出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正直高洁的英雄被泼上一盆接一盆的污水,看着那挺拔的背脊被打弯,看着那双如琥珀般清亮的双眼爬满血丝,逐渐被怨恨和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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