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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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可她怎能甘心。

    她有美满的家庭,受过最好的教育,本应该有份正当稳定的工作,光明灿烂的全程,每天最大的烦恼是爸妈做的菜太好吃今天比昨天多长二两肉,而不是在这里,被一个男人扒光衣服啃咬,听他说:“只要我想要,你就得给。”

    她受不了。

    武芙蓉全身颤若筛糠,砸了镜子的手血流不止,可她跟感受不到疼似的,拳头攥紧又攥紧,直到一口气呼出,身体有一瞬的放松,手才跟着松开,任由血珠颗颗不断砸在地上。

    “来人。”她哑声唤道。

    门被轻轻拉开,进来一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武芙蓉看着想了想,想起这女孩好像叫豆蔻。

    “女郎,您的手……”豆蔻被吓坏了。

    武芙蓉低头看了一眼,笑道:“没什么,去找点药酒给我抹一下便好了,外面的人都散了吧,我不需要那么多的人伺候,你一个就行。”

    豆蔻有点受宠若惊,忙道:“好,奴婢马上便回。”

    没过多久,豆蔻取了药酒纱布回来,给武芙蓉细心包扎。

    见武芙蓉说笑间一如往常,豆蔻松了口气,对她道:“女郎不知道,自从您走了以后,殿下便跟换了个人似的,几乎没有睡过一场整觉,脾气也比以往差多了,底下人整天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现在好了,您可算回来了,奴婢们也不必那般害怕了,多亏了女郎您。”

    武芙蓉闭上了眼睛,笑而无话。

    豆蔻听不出她笑中的苦涩,只当她是默认,继续道:“其实留在殿下身边也挺好的,女郎在这盛京无亲无故,有晋王殿下这座靠山,您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即便到时候晋王妃过门,有殿下在,也要给您三分薄面,这是多大的福气。”

    同样的话武芙蓉不知听过了多少遍,再听只觉得疲乏。可她一改往日态度,竟破天荒说出句:“嗯,你说得很对。”

    豆蔻十分意外,一激动险些将手中药瓶摔在地上,忙躬身道:“奴婢何德何能,不过皆是肺腑之言罢了,女郎能听进去便好。”

    武芙蓉点头:“这也是你伶俐。我乏了,去给我将床榻铺好罢,我要就寝。”

    “是,女郎稍等。”

    豆蔻转身走向床榻,丝毫没有注意身后动静,两步以后后颈便遭一击,人软软瘫倒下去。

    武芙蓉将她扶到床上,另找出一身衣服给她换上,自己穿上了她的衣服,发式也照着梳成个差不多的。

    忙完这一切,武芙蓉走到床前,望着人道:“我的手劲最大也就如此了,这一手刀伤不到你,最多让你睡上一个时辰。本无意伤你,实在惭愧,但我等不得了,现在不想办法走,等他回来,怕是此生难逃。”

    说完这些她不再逗留,特地将额前碎发又多拽了几许,低着头出了明月台。

    ……

    临近天亮时分,陈宅内。

    绿意在陈家夫妇面前久跪不起,泪如雨下道:“求陈从事救救我们女郎吧,我实在不知道找谁去了,殿下当时的脸色吓人极了,我都不知道女郎此时如何了,女郎待我那般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求陈从事想想办法吧。”

    陈知危愁得在堂屋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不松,除了叹气别无他话。

    季氏也是满面无奈,上前搀扶绿意道:“真不是我们不想帮,只是绿意姑娘也想想,我夫君说破天也就是璇玑府区区六品小官,如何能帮得上忙呢?再者阿武与殿下实属男女之间的私人恩怨,与他人无关,这……这该如何插手是好。”

    绿意抽噎着:“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见陈知危仍是一脸为难,绿意知道再求下去也是无用功,干脆磕了个头道:“今晚叨扰二位还望见谅,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不打搅了,告辞。”

    绿意起身一离开,陈知危反倒更为着急,抬腿便想去追。季氏拦下他,皱眉道:“我劝你趁早别去凑这个热闹,不为自己想也为我与两个孩子想想,非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么?再说你又能管得了什么,莫说是你,即便是当今陛下,谁敢插手那位的私事?”

    陈知危长叹一口气,却仍迈出步伐:“起码也要由我将人送回去,卯时未到,这姑娘怎么来的都还不清楚,外面巡逻的金吾卫那般多,撞上了可了不得。”

    季氏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去。

    春日到,昼长夜短,天色渐明。

    陈知危出了门,便见绿意趴在一女子怀中哭泣,本觉那女子模样陌生,定睛一瞧认出是谁,连忙小跑上前低声道:“阿武,你怎么在这?”

    武芙蓉拍了拍绿意的肩,道:“来找她的,我清楚她除了来找你们,不知道还能再去找谁。”

    陈知危鼻子一酸,竟无端有些哽咽,强作沉稳道:“你与晋王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已经确定断了么,怎会有昨夜的事情发生。”

    武芙蓉不愿再去回想昨晚种种,眼波沉了沉,一句带过道:“我看不透他,也不想再看了。多说无益,我来这一趟,除了找绿意,还想求三哥帮我个忙。”

    陈知危:“阿武但说无妨。”

    武芙蓉舒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绿意上,温声道:“其实还是有关这丫头,我当初留她在身边,就是因为她年纪小总被府上其他人欺负,以后我若不在,境遇难保不会回到以前。裴钰疯虽疯,但不见得管他要个人还不舍得给,到时候绿意就劳烦三哥三嫂关照,她和我一样无父无母,没人撑腰要出事的。”

    陈知危点头:“放心,此乃举手之劳,还有什么吗?”

    武芙蓉摇头:“没了。”说完抬脸看了看天色,“我该走了,趁着宵禁活动反而方便些,只需避着金吾卫便好,等街上一上人,反倒无所适从。”

    陈知危此时已彻底清楚了她的打算,想到她或许面临的种种下场,终是颤声道:“阿武,三思啊。”

    武芙蓉咧嘴一笑:“不必三思,一思足矣,今日三哥权当没有见过我,更不知我的消息,日后若有缘再见,必会报答三哥恩情。”

    绿意早哭成个泪人,抱住武芙蓉胳膊死活不松,呜呜咽咽道:“女郎带我一起走吧,我可以接着伺候你的,女郎别丢下我。”

    武芙蓉摸了摸她的后背,心平气和道:“天下无不散筵席,有聚就有散,你素日里无事记得好好认些字,别去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那套鬼话,那都是骗人的。”

    陈知危看着这场面,心头五味杂陈,根本不知该说这女子是重情还是绝情。

    说她重情,她和晋王七年情分说断就断,现在又说走就走。说她绝情,她又愿意冒着生命之危来给一个小丫鬟安排后路,这让人如何能看懂了她。

    武芙蓉对陈知危用军礼抱拳:“三哥,保重。”

    陈知危眼中噙泪,回以一礼:“阿武保重。”

    天际翻出光亮,晨鼓声响,寂静的盛京即将活跃。

    整四百下鼓声,刚落,明德门下便排起了长龙。

    左右两排署吏挨个检查户籍,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有些经验老道的老吏,还会在检查时紧盯对方的眼睛。

    “吴容,盛京本地人氏,家住永阳坊长乐街。”

    老吏一双犀利如鹰的浑眼,紧盯面前俊秀难见的年轻人,慢悠悠道:“看着是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小子以前出过门没有?”

    “吴容”摇摇头,笑容可掬:“自幼身体便不好,家中爹娘挂念,不敢远走,爷怕是遇见和我长相相似的了。”

    老吏想将户籍递给“他”,递到一半却又收回,砸吧着嘴巴继续打量着道:“那倒不会,真奇了怪了,就是觉得眼熟。”

    “吴容”面上笑着,后背的冷汗都要冒出来。

    这时后面排队的忽然有伙人打起来,老吏喝上一声“干什么呢!”,将户籍塞到人手里便放行,等不及过去调解。

    “吴容”嬉皮笑脸接过,牵着匹杂色毛驴,不急不缓往城门外晃,嘴里哼哼着小曲儿,一身补丁布衣,流里流气,似乎除了长得好点,再拿不出半点长处。

    而等出了明德门的那一刻,她的表情一顿,转头再看头顶城楼,双目俱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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