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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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夜幕降临,凤仪宫内灯火摇曳,淡淡的银蓝月色和蔷薇花香映满窗棂。
銮驾在殿前停下,御前太监李宝德一挥拂尘:“陛——”
剩下几个字还没喊出,便见晋宣帝抬手,止了通禀声。
李宝德忙刹了声,看着皇帝掸了掸衣袖,阔步朝凤仪宫内走去。
这座空置十九年的的宫殿,修缮装饰过一番,仿佛还是多年前的模样,只殿内住的人早已不是当年之人。
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晋宣帝心底泛起几分怅然,不过这份心绪并未持续多久,迈进灯火辉煌的屋内,那几分惆怅也被光亮照散了。
眼见宫人们急忙行礼,晋宣帝示意他们噤声,环顾屋内,并未见到那道娇小的身影,不由出声:“你们娘娘呢?”
答话的是玉簪:“回陛下,娘娘刚沐完浴,这会儿正在里头梳妆,您请稍候,奴婢这便进去通禀……”
“不必。”晋宣帝淡声道,抬步朝里间走去。
玉簪刚想跟上前,李宝德赶忙将她拉到一旁:“姑娘怎的这么没眼力见?”
玉簪担忧:“可我家娘娘还在梳妆,衣衫不整的面圣,岂不是失了规矩……”
李宝德心说皇后娘娘身边这两个大宫女可真是随了主人,都是木讷不解风情的:“陛下和娘娘是夫妻,又是在娘娘自个儿宫里,哪会计较那些,姑娘且安下心,快去布设膳食吧。”
玉簪朝里看了眼,见水晶珠帘轻轻摇曳,那道龙章凤姿的明黄身影已然走了进去。
桌几上的鎏银百花香炉里燃着寿阳公主梅花香,袅袅烟雾,清幽怡人。
云绾阖着眼,懒洋洋趴在美人榻上,玉竹坐在一侧,手持巾帕慢慢替她擦干头发,嘴里赞道:“宫里的沐发方子真是不错,这些日子用下来,娘娘的头发比之先前越发柔顺秀亮,握在手里好似一匹上好的乌黑缎子,真是好看极了。”
泡过澡后本就犯困,这会儿趴在榻上,云绾迷糊打着盹,嘴里含含糊糊应着:“嗯……”
许是察觉到她困,之后玉竹也没出声,只静静擦着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绾觉着发丝好像被扯动两下,她意识稍明,撑起眼皮看见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懒声咕哝:“还没擦好么?”
身后擦拭的动作稍缓,而后静谧寝殿内响起一道沉稳的嗓音:“快好了。”
乍一听到这男声,云绾浑身一个激灵,待扭过头看到那张儒雅的脸庞,困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陛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她连忙起身,见晋宣帝手中还拿着拭发的巾帕,更是紧张:“怎敢劳您做这些。”说着就要喊玉竹。
“不用喊,是朕叫她退下。”
晋宣帝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再趴下:“还差这边一绺就好了。”
云绾心头虽惶惶不安,但还是重新趴好,小声道:“臣妾仪容不整,叫陛下见笑了。”
“无妨,是朕来得早了。”晋宣帝握着她的乌发,细细擦着,随口问:“白日出去一趟,累着了?”
“累倒不是很累,就是天气太热,出门就容易冒汗,方才温水一泡,又有些困了。”
“困得话,今夜早点歇息。”
说话间,晋宣帝已替她擦好头发,长指轻轻抚过那一头如瀑乌发,他忽的出声:“小十六,朕替你挽发可好?”
云绾回首:“啊?”
晋宣帝看她睁大眼睛惊诧的模样,不由好笑:“不肯?”
云绾眨眨眼,忙坐起身:“不是,臣妾没说不肯。只是……”
她面露怀疑,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陛下会么?”
“朕会不会,一试便知。”
晋宣帝轻笑,视线不经意瞥过她的身前,薄薄的襟口因着伏趴的姿势歪了些,露出一抹娇嫩的银红色,他眸色微动,朝她伸出手。
还没等云绾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替她理好襟口。
云绾脸颊渐烫:“多、多谢陛下。”
晋宣帝笑笑,牵起她的手腕:“过来挽发罢。”
云绾哪敢说不,老老实实由晋宣帝牵到妆台前坐下。
晋宣帝从妆匣里随意挑了一支缠丝镶珠金簪,托起那沉甸甸的乌发:“挽个随云髻如何?”
云绾看着黄澄澄铜镜里倒影出的身影,轻声应道:“都听陛下的。”
“小十六养了一头好头发。”晋宣帝手握玉梳替她梳了遍发,又拿起那支簪子,开始挽发。
不多时,他拍了下她的肩:“好了,看看如何。”
“这么快。”
云绾惊叹,待照过镜子,发现发髻梳得有模有样,看向晋宣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惊异笑意:“原来陛下真的会梳髻。”
“朕还会骗你个小姑娘不成。”
见她笑靥如花,晋宣帝面上也露出笑意,刚想拉她起身,低头瞥过身前那抹细腻白皙的后颈,视线稍停,而后宽大的掌心覆盖上去。
蓦得感到颈后传来的灼烫温度,云绾眼睫颤了颤,有些敏感,又有些痒。
偏身后的男人像是没有察觉般,慢慢摩挲着,又沿着脖颈线条而上,长指揉捏着她细嫩的耳垂。
云绾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娘子,这狎昵的爱抚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明白的很。
白日里母亲的交代和金嬷嬷期待的目光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她知道她该无条件顺从陛下,然而太过青涩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她不由咬住嫣色红唇,以免泄露羞耻的声响。
窥见镜中娇色,晋宣帝俯身,一根长指按在她的唇上,不紧不慢撬开她的贝齿:“这么好看的唇,咬坏了怎么办。”
“陛下……”云绾脸颊发烫,却不敢回头。
现下这个姿势,像是他从后面环抱着她,浓厚的龙涎香完全将她罩住,空气都变得稀薄,她一颗心快要从胸腔跳出来:“还…还没用膳……”
按在唇上的长指停住,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小十六饿了?”
温热的气息袭掠颊边肌肤,云绾的手指都揪紧了裙摆,声音更小了,羞耻得快哭了般:“是…是,陛下,先用膳吧,臣妾有些饿了。”
“也是,别饿坏了我们小十六。”
晋宣帝低笑说了句,也不再逗弄她,只捏了捏她的脸,便直起身:“走吧,用膳去。”
因着镜前那一出撩拨,云绾用膳都有些心不在焉。
看陛下这般,今晚大概会留下吧。
可万一他不留呢,自己又该如何开口挽留?
好难啊。
她心底默默叹气,一边偷偷打量着身侧男人,见他慢条斯理地用饭,举止优雅从容,心底越发惴惴。
虽说他们已是夫妻,但君心难测,她一点都看不透晋宣帝的心思。
他于她而言,就像一团迷雾。
不对,若要以迷雾作比,三皇子那人她是更看不透,晋宣帝是一团白雾,那三皇子就是一团乌漆嘛黑、黑到彻底的雾!
不过她也不需看透三皇子,只要他别惹她,她也不必搭理他,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但对晋宣帝,她必须得费上心神,揣度讨好的……
“方才不是说饿,怎的不吃了?”晋宣帝侧眸看她:“是饭菜不合胃口?”
云绾回神,忙道:“饭菜很好,臣妾这就吃……”
她夹起碗中吃食送入嘴里,晋宣帝看她咀嚼微鼓的腮,忽而道:“听说傍晚你母亲离宫时,你落泪了?”
云绾微怔,一时不知该如何答,睁着一双乌溜溜眼睛望着他。
晋宣帝温声道:“何必为这落泪,日后想家里人了,召进宫里陪伴便是。你入宫不久,就遇上太后薨逝之事,朕难得见你开怀笑脸。白日见到你和你母亲在一起时那般自在,朕心里也高兴。小娘子嘛,就该多笑笑。”
“谢陛下关怀。”云绾心头微暖,弯眸朝他露了个笑:“其实今日能见到母亲,臣妾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召见娘家人,还是按宫里规矩来办好了。”
见她这般知分寸,晋宣帝不知想起什么,神情温淡:“小十六的确会成为一位好皇后。”
他给云绾夹了一筷子菜:“快用膳罢,吃过饭,陪朕练会儿字。”
云绾本以为晋宣帝说的陪他练字,是他写,她负责研墨。
没想到晋宣帝在书桌前,看到她之前随手写的几笔涂鸦,浓眉一皱,便将她拉到身前,要教她写字。
云绾试图推脱:“臣妾也不考功名,字能看懂就成。陛下您自个儿练吧,不必在臣妾身上费心,臣妾给您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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