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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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黯淡,美人也如稍纵即逝的夜,陡然于怀中消散。司马濯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松绿色暗云纹幔帐,空气中也不再是那靡艳气息,而是凝神静气的清幽檀香。
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闭了闭眼,稍调呼吸,可关于梦境的一切那样……真实。
指尖似乎还记着那温滑的触感,她的气息,她的声音,还有她颤颤含泪的可怜模样。
意识到思绪又飘到那荒唐的事上,司马濯坐起身,不防动作太大,牵动右肩伤口,一阵剧烈钝痛传来,叫他沉了脸色。
而掀开被子,看到那洇湿不堪的佐证,脸色一阵青白,更是难堪。
疯了,真是疯了。
一个晚上过去,陈谦发现自家殿下不但脾气更坏了,就连脸色也更差劲,脸色苍白尚可解释为伤口疼,但眼下那圈乌青,难道昨晚没睡好?
而且殿下早上起来,还点火烧了床被子,把侍从们吓了一跳,以为是院里走水,火急火燎提桶来救火,被子已经烧了大半。
“唉,我的主子,昨夜才换的伤药怎的又裂开了?”陈谦头都大了,从前在安西,也没见殿下这般不爱惜身体。
司马濯阴着张脸,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陈谦见他这样,也不敢多问,正准备派人去请孙大夫,屋外有侍从传话:“殿下,太医院的王院判求见。”
司马濯眼神轻晃,记起昨夜晋宣帝提及遣派御医一事,神色淡然:“请进来。”
陈谦见状,恍然大悟:“殿下这是苦肉计啊?妙哉,妙哉。”
司马濯:“……”
他并未解释,转而与陈谦聊起晌午后的奏答章程。
说话间,太医来到堂中,看伤治疗,又过去小半个时辰。
陈谦送客时,以袖拭泪,与那王太医感慨:“方才您也瞧见殿下的伤有多骇人,那偷袭之人是想要他的命啊!”
王太医肃容:“是,伤口的确凶险,须得妥善调理。”
“三殿下是个命苦的,前胸后背那些刀伤箭伤,都是在安西留下的。本以为回长安了,能享享清福,过过安稳日子,却又遭此横祸……”陈谦幽幽叹气:“王太医,这些话我也与你说说。按我们殿下的意思,待会儿在陛下面前,您还是把伤势往轻了说,莫要叫陛下忧心。”
王太医皱眉:“我可不敢在陛下面前欺瞒。”
“您帮帮忙。”陈谦塞了张银票到他袖中:“我们殿下一向仁孝,怎忍让陛下为此忧虑?”
王太医严词推脱,急急将银票归还,拱手离去。
“王院判,王院判——”
陈谦喊了两声,见那人再不回头,将银票揣回兜里,一张哭脸也换做笑脸:“倒省了笔。”
太医走后不久,用过午膳,司马濯也换了蟒纹朝服,准备进宫面圣。
陈谦送他出府,与他说着吏部近期风向。
司马濯慢条斯理理着袍袖,沉声吩咐:“今日之后,吏部要重新洗牌,你行事收着些,莫要引人注目。”
“殿下放心。”陈谦道:“属下就是个靠关系进吏部吃皇粮的,便是翻了天,也与我个小小员外郎无关。”
司马濯看他当真一副混子模样,扯了扯唇角。
陈谦瞧见自家主子笑了,暗暗松了口气,那股爱啰嗦的劲儿又冒了上来:“殿下,待会儿在陛下跟前,该诉苦之处您可千万别瞒着,老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次您冒如此风险立了功,总得讨个实职,好助您立足于朝堂……”
司马濯踩着杌凳上了马车:“我自有分寸。”
陈谦拱手退至一旁:“那属下恭候殿下归来。”
马车辚辚驶出坊市,光线昏暗的车厢内,司马濯阖眼端坐,想了一阵朝堂之事,又不禁想到昨夜那场眼饧骨软的梦,浓眉不禁皱起。
定然是他未曾经历男女之事,陡然撞见那场风月,受到刺激,这才引发那般荒唐悖乱的梦境。
这算不得什么难题。
大不了他寻个女人纾解,便不会再有此等烦忧。
这般想着,那皱起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没多久,马车便驶入威严雄伟的皇城之中。
秋阳明净,洒在重重叠叠的碧绿琉璃瓦上,折射出的光芒绚烂辉煌,愈发显得这红墙深深的宫城神圣壮美。
未时进了紫宸宫,直至申时,日头偏西,司马濯才从里头出来。
李宝德送他出殿,虽竭力克制,语气里依旧洋溢着喜悦:“奴才恭喜殿下,陛下封您泽州都督,却并不之官,又授予雍州牧一职,这可是管辖都城的要职啊!陛下待您的恩宠,殿下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司马濯朝他拱拱手:“李公公客气。”
“奴才打心眼里替您欢喜。”李宝德笑眯眯,弯腰相送:“若是娘娘在天有灵,应当也很欣慰。”
司马濯眸色微动,没接这话。
俩人刚行至殿外,便见一小太监迎上前:“三殿下,李公公。”
李宝德看着来人,奇道:“哟,这不是凤仪宫的小桑子么。”
“李公公好记性,还记得奴才。”
小桑子笑道,又举起手中的红木盒子,恭恭敬敬与司马濯道:“三殿下,皇后娘娘知您今日入宫奏答,特命奴才将这支百年老参送来。”
司马濯扫过那礼盒,淡淡道:“就叫你送这个过来,可还有什么话?”
“这……”小桑子一噎,想了想,挤出个笑脸:“娘娘虽没说其他,但她既命奴才送人参过来,足以表明她对您的拳拳关爱之心。”
“拳拳关爱之心?”司马濯嗤笑一声。
小桑子举着礼盒,见司马濯并没收下的意思,面上惶恐:“三、三殿下……”
又悄悄朝李宝德投去求救的目光。
同为宦官,李宝德这边刚想帮着劝一句,便见三殿下摩挲虎口,薄薄的嘴角牵起一抹冷淡弧度:“既然皇后这般记挂我的伤势,我自要当面谢恩才是。”
说罢,他轻掸衣袖,大步朝凤仪宫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