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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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试卷的时候你不在,一堆试卷掉地上了,我整理的时候不小心看了几眼。”林道阻捏着书页的手指一紧,没说话。
“我早知道……”江肆笑了笑,“虽然不确定你那么做的原因,但……还真不希望,是因为我。”
“对不起。”林道阻说。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江肆问。
林道阻又说:“对不起……”
江肆叹了声:“道歉别干说啊,林同学,来点实际的。”
“什么?”
“……”江肆想了想,“我饿了。”
林道阻眉目一松,不觉弯了弯嘴角:“想吃什么?我去做。”
然而这顿饭最终还是没吃成,林道阻刚一起身,江肆的手机铃声便响了,是江尚的号码。
他顿了下,习惯性地将神色摆成以往的冷淡模样,才点下接听键,但是话筒那边却传来一道女声:“小江,来下医院,你爸晕倒了!”
“!”江肆心跳在这一刻猛然加快,他强作镇定道,“哪个医院。”
电话那边交代了几句,江肆挂了通话,就往门外走,说话声音有些抖:“我,我不饿了,我出去下,不用给我做了。”
虽然刚才没开免提,但林道阻站得近,也听到了,他随即跟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江肆一言不发,慌慌乱乱地弯身穿鞋子,身体有点不可控地发抖。
林道阻镇定些,在江肆出门后,顺手拿了两件外套,关了灯,取了钥匙锁好门才走。
“天气凉了,穿件衣服。”此时华灯初上,林道阻追上江肆,将手上的一件外套披在江肆身上,说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但江肆似乎有点呆滞,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听不太进去话,林道阻只能摆弄着他的胳膊将衣服穿上去。
“别急别急,我们打车去。”
江尚在的医院不在江岸区,出租车近一个小时才到。
然而待江肆冲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场景——
江尚正半躺在病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姑娘逗笑着……一点也看不出人哪里不好。
“……”江肆的满腔情绪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涩地厉害。
病床那边的温馨氛围被江肆突然推门打断了,病床上一大一小两人齐齐扭头看向门口。
“……江肆?”江尚的脸上满是意外,原本的笑容僵着,但也没有褪去,“小林……你们啷个……”
这时门外又来一人:“小江小林,你们来了!”
是赵艳。
“是我打给小江的电话。”赵艳侧身进了门,冲江尚说,顺便招了招手示意那小姑娘,“来百灵,先下来!”
然后又向门口:“小江……”
江肆沉着脸,扭头跨出了病房门,林道阻当即跟了上去。
医院走廊的尽头,江肆背对着人,面前开着的半扇窗外是深蓝的夜色,他深深地吸了几口空气,一低头肩膀就不可控地耸动起来。
林道阻在后面站了片刻,上前揽了揽浑身打颤的人:“好了好了,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江肆终于抬手抹了眼泪,渐渐平静下来,说:“我好了。”
林道阻“嗯”了声,低头替他擦掉没擦干净的眼泪:“现在过去吗?”
江肆点点头。
两人齐齐转身,正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赵艳。
赵艳见两人看见自己,才上前几步:“小江……那会儿你爸……我是真有点害怕了,才给你打电话的,但好在没多久,人就醒了……”
她的声音不由带了些哽咽,江肆问:“检查做了吗?为什么晕?”
赵艳点点头:“初步做了检查,高血压,还有……心脏上的一些问题,目前情况还比较好,不严重,医生叮嘱注意饮食,先住几天院,之后定期检查。”
江肆攥着的手指紧了紧,他点点头:“知道了……”随即又迟钝地道了声谢。
“不谢不谢!”赵艳忙摆摆手,“现在就是住院需要你爸的一些证件,我现在走不开,能不能你去取一下?”
“行。”江肆应下,去了病房。
小姑娘这时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江肆在病床前站定,开口道:“哪里不安逸?”
江尚别别扭扭道:“哪里都挺安逸,老子没事。”
江肆看着病床上两鬓微白的中年人,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再多呛,直接道:“你得住院,证件放在哪里?我去拿。”
江尚看了他一眼,说:“厂里。”
“钥匙?”
江尚抬手指了指小姑娘边上的衣服:“口袋里。”
江肆不多言,走过去拿衣裳,小姑娘挨着衣裳坐,看到猝然伸过去的手,忙蜷缩起来抱住了头,一副很怕的样子,江肆一愣,不觉放缓了动作,拿到衣服取了钥匙。
“走了。”
江尚所说的“厂里”是一家木材家具厂,是江尚早年和别人一起办起来的,后来那人离开,就是江尚一个人在经营。
自江肆上初中开始,江尚就不常在家住了,大部分住在厂子里。
林道阻和江肆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值班的人听闻是老板的儿子和侄子,都有些意外,毕竟江肆很少过来,他带着两人到了江尚平时住的房间,招呼了几句,就离开了。
江肆拿出钥匙开了门,凭着小时的记忆开了灯,眼前一幕却让他有些微微怔愣,只见房间的一角摆着一架熟悉的旧钢琴,再环顾一圈,有不少曾经家里的东西,一个化妆台、一把旧藤椅、一个风铃……还有一个手工做的捕梦网……
这些东西都很旧了,看起来有点灰败,江肆愕然之余,突然涌上一股难过中。
林道阻在后面关上了门,转头看见愣神的江肆,道:“怎么了?”
江肆嘴角弯了下,略有些艰难地发出声音:“看到一些以前我妈的东西……本来以为都不在了,没想到,没想到在这里,江尚把他们都放在了这里。”
江肆的妈妈过世后一段时间,江尚把家里几乎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搬走了,这也是他们父子矛盾的开端。
“那时候他也很难过吧?合伙人撤资了,生意也不好做,我每日每日地病着,闹着……他大约烦死我了。”江肆轻轻地说着,忽然苦笑了下,“他说我妈的东西都被他烧了,一件不剩,但是现在……这里算什么?”
“……他那么喜欢我妈,怎么可能说烧就烧了?他只是,烦我了吧……”
“不……”林道阻听着江肆的话,想说些安慰的话却没说出口,什么话在此时都苍白极了……他环顾着这间不大的屋子,这里不算整齐,但是很干净,旧钢琴上盖着一块带着花边的布,一点灰尘也没沾,他看了眼江肆,轻轻地将其掀开一点,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随意地按了几下,旧钢琴随即发出沉闷的乐声,许是受潮了的缘故。
江肆找到江尚放在抽屉里的证件袋,转身看向林道阻放在琴键上的手指,他走近一些,说:“你会这个吗?”
林道阻说:“江琬会,之前教过我一些,不熟。”
“那你随便弹一段吧?太久没见,我好想她。”江肆说着,半蹲下身,头枕着胳膊伏在钢琴上。
林道阻垂眸看着身边的人,思索片刻,起指弹了起来。
琴声断断续续,听得出来弹琴的人确实很不熟练,江肆默默地靠了钢琴一会儿,在不连贯的琴音中忽然说:“林道阻,我那会儿怕死了。”
林道阻手指没停,认真找着下一个要按的琴键。江肆在这时微微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林道阻,你是gay吗?”
四根手指猝不及防地重重一齐被按下,旧钢琴发出一道震耳的、难听的、嘶哑的声音,随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