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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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小厮闻声停下动作,手忙脚乱地抬起魏惑,“快快快,送到药阁去!”

    待他们走远后,闫放见挨了结结实实一顿揍的秦越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污渍,一改当时谄媚认怂的样子,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嘴里嘀咕道:“一群欺软怕硬的死货,屁股烂了才好呢!”

    这时几个丫鬟端着案盘从此处经过,对他这副狼狈样见怪不怪,只笑道:“哟,我们这瘟神祖宗耍懒犯馋,又挨打了罢!”

    “你们!”

    被揶揄一番,他面子上过不去,又羞又恼,愤愤地蹬了几脚地面,“等老子这几日得了银钱就离开这宅子,才懒得伺候魏敛那死狗样的怂货呢!”

    得了银钱?

    这四个字让闫放留了心,府里的下人每月都有俸禄发放,像秦越这样生性好玩的,那几钱在他手里过不了半日就没了,再说这发俸禄的日子也没到,他哪里得的银钱?

    想到那把丢失的刀鞘,他心里隐隐觉得真相要呼之欲出,便从山石后走出来,正要跟上去,却瞥见沈宣章一身葱绿滚边提花布衫,自石子路边徐徐行来,其乌发用发带高绾,整张玉面无暇,早不见昔日伤痕,瞧着秀丽清逸,如同被云雾缭绕的山峦。

    “宿主大人,刷好感度的机会到了。”

    系统向他发出提示。

    迎面走来的少年也同样看见了他,抬手向他行礼道:“九公子。”

    闫放欲要启唇,又有两个仆从匆匆路过,齐齐对他作了揖,再与他擦肩而过。

    巧的是,这两人离开时,一股熟悉的木烟味涌进了鼻腔里。

    他不禁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离去的两个仆从:脚边沾着灰,鞋面两边是杂乱无章的印痕,跟那日的秦越无异。

    闫放此刻将刷好感度这事先撂倒一边,想起刚才这两人也从沈宣章身边经过,便对他说道:“你可闻到他们身上有股木烟味?”

    眼前这人再度看了眼远去的两个仆人,露出不以为奇的神态:“楤木烟,黑坊子里常有的。”

    “黑坊子?”

    “是个赌坊,城中常有不少人去那处赌钱。”

    想起秦越那日对人说起的闲话,他再问道:“黑坊子可是建在红皮子街?”

    “不错。”

    照这样说,秦越这家伙是去赌了?那他暗自回府这个猜测也就说得通了——赌是要本钱的,他在外头赌得输光了,自然要回府里拿钱。

    难怪他会说“得了银钱”,这家伙去了人多的黑坊子,拥挤中会被踩到也在所难免,人要是真有个好赌恶习,自然不满足于只赢三两个银钱就及时收手的,这类人必报着侥幸心理,一日复一日流连在赌桌上,做着他大发横财的黄梁美梦,就算他不出手收拾他,他也迟早得玩完。

    闫放对秦越这事心里大概有了数,看往沈宣章时脸上笑意晏晏:“原是这样,多谢沈二哥为我解惑。”

    这双淡然的眼睛似乎是审视了一秒他的脸,不出片刻就很快沉寂下来:“随口之言,不堪受谢。”

    沈宣章到底是活过一世的人,心深似海,即便他当日句句戳他心肺,这家伙也没那么容易被他三言两语就给掌控。

    见他态度总是恭敬又疏远,闫放刻意出言道:“沈二哥看来是忙得很,这阵子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全然把我这救命恩人忘到脑后去了。”

    他语气里三分调侃,听着虚虚实实。

    “九公子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尽绵薄之力。”

    沈宣章往下屈了屈脊背,眼光被一层阴影笼罩,同样令人捉摸不透。

    “就现在罢,带我去趟黑坊子。”

    他嘴角轻挑,笑得云淡风轻。

    _

    黑夜袭来,戊姜城里灯火通明如白日,马车行驶在大路上,行人自发走在两端,让出中间的一条道来。

    待马车行到红皮子街口,驭马的少年纵身下马,将马车栓在一旁的榕树边,再是拉开车帘,朝车里的人伸出手。

    马车里的公子年纪不大,一身鸦青色宝相花绫缎袍子,腰间系着枚柿红玛瑙坠子,其鬓如刀裁,眉似墨描,眼里总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很是斯文。

    他握住少年的手,稍稍用力将他往里拽了拽:“先进来。”

    沈宣章不明其意,但也没有多问,顺势回握住他的手,躬身钻进马车里。

    这马车样式普通,看不出是从城主府里出来的,停在树边也不大引人注意。

    沈宣章见九公子掀开窗边帘子的一角,深色瞳孔里映出一点外边的灯火,片刻,那点零星灯火慢慢聚拢,最终落到行走的人影上。

    他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有个灰棕布衣的小厮正吹着口哨,喜滋滋地往红皮子街里走去。

    这人不是魏敛身边的小厮?他来黑坊子是为了他?

    “走。”

    心念刚动,身边的公子已经扯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九……”

    来不及叫住他,他就见他匆匆跟了进去。

    踏入红皮子街,两边的道路变得狭窄起来,路边尽是做买卖的商贩,其中以露天酒家最多,这类酒家最是便宜,所以放眼望去,坐在路边的都是些下了杂工的汉子。

    人声涌动间,闫放跟着前方的小厮一直街道深处走去,走着走着,他逐渐察觉到周围人或多或少都朝他投过来怪异的目光。

    恰好前面的小厮转身进了一座赌声闹耳的坊间,他停下步子回身望去,窄窄的巷子里到处是穿着粗布麻衣或打着赤膊的人,他们大都在斗酒寻欢,满口污言秽语。

    而地面全是脏乱污迹,特别是旁侧还有家挂满了牲畜头颅的肉铺,里头脸上带着刀疤的屠夫正用刀子剁肉,再把血淋淋的动物内脏放置在盆里,那血色明晃晃地反射着杂乱的亮光。

    血腥气刚涌过来,转眼又被黑坊子里燃起的楤木烟味冲淡。

    此时巷里的人也在打量他——这里平日大都聚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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