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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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感情这一家子都怕猫?
闫放歪头看向刀锋,淡定地后撤一步,从她刀下避开:“七娘刀法绝妙,区区狸奴之身,不堪开刃。”
“那是!”
白七娘听到“绝妙”二字脸上多了分显耀,反应过来后她又咳了咳,正色道,“还不是你拿恶猫吓我昭儿!”
“阿娘,是七哥吓的我,不是九弟。”
魏昭扯扯她的裙摆,松开抱着的柱子,走到她身侧。
“不是?”白七娘再度看了眼面前的人,便是收了刀,一掌拍在她儿子脑袋上,“那你不早说!刚才听你喊得那样惨,还以为你被猫叼去吃了呢!”
“公子!”那边秦越取了伞过来,见到亭子里多出的人,躬身行礼,“小的见过八公子,七娘子。”
“时候不早了,再去的迟些,公孙先生就又要打手板了,”闫放抱着猫走到秦越伞下,回头看了眼他八哥,眉眼弯弯,“一起?”
“不不不不不……”
魏昭看着他怀里的猫,头摇得像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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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子打在屋檐上,“啪”地一下四处飞溅,将瓦石染成更深更深的青。
打着卷儿的纸片上头有寥寥数字:归期未定,待。
瘦长的手指夹住纸片,将纸片放置在烛火上,火焰瞬间吞噬白纸,让其化为灰烬。
少年略显苍白的脸在映在火光里,突然皱了皱眉,压低了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突然,他听见院外响起了叩门声,两道绾着双环髻,身着衣裙的身影映在门框上:“沈公子?”
“何事?”
他用深邃的眼紧紧盯着门边的影子,摇动的烛火给他的眼添上一抹凌厉的光芒。
“回沈公子,是九公子吩咐我们过来的,想看看您院里有什么是我们能帮衬的?”
小丫头的声音很清脆,像初晨啼鸣的黄鹂。
九公子?
他黑白分明的眼里透着狐疑之色,视线扫过那搁置在桌上的紫玉珊瑚瓶罐时,忽是短促又古怪地笑了笑:“九公子的好意,宣章心领了,二位姑娘请回罢。”
话落音,他忽是拢起眉心,低头剧烈地咳嗽起来,手指也死死攥紧了桌沿,瘦弱的脊背佝偻着,像是被风折断,随时会枯败而亡的树。
门外的两道身影闻声顿了顿,其中一个刚想再抬手叩门,又被另一人拦下,低声道:“先回去禀告公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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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不,不以贵德,不,不以……嗯……不以仁训……”
“错了错了又错了!”
藏书阁里有不少来公孙先生这处抽背的公子,背错了就得挨个两手板,再留到阁中学书,一直学到酉时才能回院子用晚膳。
其中沈宣章大约是因为染了风寒没过来,而魏惑昨夜“撞鬼”又被大夫人罚了家杖,便也没来阁里,不过公孙先生可不会轻易“放过”他——先生特别让人给魏惑传了话,说明日他会亲自去他院子里抽背,背不着照样要挨手板子。
知明堂的事都是交给公孙先生来管,家主特意嘱咐先生“严厉管教”,就连大夫人对知明堂的事都插不了手,更别提小娘了,所以魏惑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也逃不过这名为“背书”的大劫。
背得到书的先生倒是不留堂,背完就放他们走了。
于是闫放走出藏书阁时,老三魏修也跟着他一并往外走。
“听说九弟昨夜幽会佳人,还以为会就此沉醉温柔乡,没想到今日能将书文背得这般流畅。”
他调侃他时,就好像在问他“今日用膳时都吃了什么菜”这样自然。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三哥。”
闫放目色跟他稍稍碰撞,两排密密的羽睫扇了扇,眼眸里是笑意盈盈的光。
“也不知是谁家姑娘能得九弟倾慕?”魏修总是装作不经意地问话,再是勾心,“九弟你要实在喜欢,不如三哥帮你一把?”
帮他?帮他做什么?帮他娶亲?他身为老九排行最末,年纪最小,老大都还没成家,他自是不能越辈娶亲的,除非……金屋藏娇?
他一直都在猜测魏修屡次试探他是想要做什么,就算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又能怎样?难道他还能像魏惑魏悬一样闹到大夫人那儿去,揭发他根本不是魏敛的真相?
“这种事就不劳烦三哥费心了。”
闫放迎视着他的注目,笑眯眯地朝他拱了手。
“公子!”
魏修现在大概是不知道,他口中的“佳人”此刻正打着伞抱着猫迎了上来,并笑着向他躯了躯身,“见过三公子!”
至于为什么是“现在”不知道,看秦越这张一看到魏修就笑得满面春风的脸,他这心里就有了数了:他可不指望秦越这张嘴能有多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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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是哪里来的猫呀?”
回到日衔居时,芙荆芙杏两人也在院子里,见到秦越怀里抱着的小狸花都围了过来,对着小狸花一阵抚摸。
这小狸花不怕人也不乱叫,被抱在怀里一路呼呼大睡,睡得直打鼾。
这倒是让闫放想起了上回在知明堂里睡到鼾声如雷的魏惑,暗叹:不愧是魏悬养的猫,性子跟他最亲近的六哥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猫跟魏惑有相似之处,他瞬间开始嫌弃秦越怀里的这只胖猫。
小丫头们倒是很喜欢,觉得它软乎乎的,好摸到停不下来。
见她们两个都回来了,闫放便清楚她们定是在沈宣章那边帮完忙了。
欲要往正屋去时,芙荆迎了上来:“公子。”
他回身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跟芙杏是依照公子吩咐去了梨溶院,但沈公子并没有让我们进屋,只说谢过公子好意。”
芙荆将她们过去见到的都跟自家公子说了一遍。
既然沈宣章不用他的人帮忙,那就算了。
闫放没当回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准备进屋时,芙荆又叫住了他:“公子,虽说沈公子打发我们回来了,但他情况似乎并不是很好,我跟芙杏离开时,听见他正咳嗽,像是真的病得很重。”
病得很重?可系统并没有提示他沈宣章快死了,难道出故障了?
他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从脑袋里把系统扒拉出来:“沈宣章怎么样了?”
系统:“宿主大人,检测到主角状态良好,无异常情况。”
为了证明自己没出故障,它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主角确实病了,但还不至于到快死了的地步。”
闫放回头看芙荆秀眸似水,半分都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便撑开了收起来的伞:“我出去一趟。”
“公子,需不需我跟着?”
芙荆大概是猜到他要去哪里。
多个人也能搭把手,想到这儿他颔首:“跟着罢。”
“芙杏,秦越,我跟公子先出去了,你们在院里好生待着,别出去乱跑瞎说。”
想到昨日六公子的事还是闹得有些大,芙荆特地叮嘱他们二人一句。
“嗯!”
逗着猫的两人都很乖巧地应了声。
两把云纹团花的油纸伞消失在阴雨绵绵中,眼眶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归来时的雨幕。
“它叫什么名字?”
芙杏问秦越。
“谁知道呢?是公子在园子里捡的,你要是实在喜欢就给它起个名字,长得胖乎乎的……嗯,叫狗蛋怎么样?”
秦越很认真地想了想。
“……狗,狗蛋?”
芙杏不是很理解秦越的脑回路,“对了,五娘子院子里也养了猫,这不会是五娘子养的吧?”
“那猫一直养在她院里,我都没见过,应该不能吧。”
正说着,院子外又来了人:“秦越!”
听见有人喊自己,秦越回过头,见是三公子院子里的小厮丰瞿:“我家公子出去了,可是三公子有事寻他?”
“不是,你不是对集市之事精通甚多吗?正好我家公子这几日得了件饰物,想让你瞧瞧这饰物的成色。”
“能为三公子办事,是我的福气。”
秦越听完一口答应下来,便把猫交给了芙杏,跟着丰瞿往芳景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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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把油纸伞搁在墙沿边,伞面的雨水顺着尾端滑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缓缓流淌。
芙荆上前敲了敲梨溶院正屋的门:“沈公子。”
等了半晌,不见里头传出动静,仿佛主人不在。
芙荆正想着难道是沈公子出去了,站在她身后的闫放可没耐心再等,“哐”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陈设还跟他那晚来时一样,就连那紫玉珊瑚瓶罐也跟他离开时摆放的位置无异。
他越过工笔山水楼台图的屏风,走到雕红漆钿镙架子床旁边,见缩在被子里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他时朦胧的眼睛里带着睡意未散去的迷茫。
乍得他又想起了那只躺在怀里睡觉的小狸花,嗯……要是换成沈宣章,好像就可爱多了。
(魏惑(乱入):就是说某些人做人不要太双标。)
“九公子……”
待这人眼里恢复清明,便掀开被子欲要起身。
他坐在他榻边,顺势将手心覆在他额间,感到满手滚烫,对一旁的芙荆说道:“去请医士来。”
“是。”
芙荆很快就出了门,撑起伞往药阁去了。
“继续睡罢,医士过来还得要一会儿。”
他拢了拢他身上的锦被,却见这人动也不动,幽深的眸里泛着清寒的碧波,定定望向他:“想不到,九公子还亲自来了?”
“我要是不来,万一沈二哥病死了,我会伤心的。”
他也抬眸看他,漆黑的瞳孔里浮上一缕轻佻。
“有佳人作伴,九公子还能记起沈某,是沈某之幸。”
沈宣章突然微微笑了,笑里似是有些揶揄之意。
“……”
闫放脸色变了变:这人怕是跟魏修约好的吧?左一个“佳人”,右一个“佳人”,势必要让他每日都吃瘪。
他眼尾边多了抹倨傲,轻浮地朝他压过去,笑里藏刀道:“比起旁人,我倒觉得沈二哥才是真的惊才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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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这玉当属冰种翡翠,顾色匀净,温润透光,瞧着成色是不错,可惜纹边有些花,若是纹边不花,定是能价值千金。”
秦越手里拿着一块翡翠,对着光源照了半天,又小心翼翼地将翡翠放回了绒布里。
“九弟身边果然都是妙人。”
魏修让丰瞿给他上了一盏茶。
“三公子谬赞,什么妙不妙人的,也就是跟在九公子身边做做杂事罢了。”
得三公子夸赞,又有三公子请喝茶,秦越满脸都是喜色,“对了,三公子,上回您从大夫人手中救下我,我还没来得及谢您呢!”
魏修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边多了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举手之劳,更何况你是九弟的人,我这个弟弟打小性子就闷,难得身边有个能跟他说上体己话的人……”
他从扶手椅里站起身,背着手走到金丝楠木鸟笼边,望着笼子里那只寒皋幽幽叹了口气:“九弟年纪小,涉世未深,不知世道人心险恶,我听今早园里传出九弟与别家的姑娘夜会一事,惶恐他是被人骗了去,你既日日夜夜跟在他身边,就更要看清楚往他身上扑的人都是些什么心思……”
这字字句句入耳入心,秦越听得连连点头,想到他口里说的那与九公子夜会的姑娘,再回忆起昨晚的事,不禁“噗嗤”一笑:“三公子,你不用忧心此事,你口中说的那姑娘,其实,其实就是我。”
“你?”
站在鸟笼前的人猛然回过身,目光好似利剑。
秦越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这事是不是不该告诉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