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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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供词,上面写着陆朝颜勾结田氏的详细经过,纸上还有田氏的手印。

    季凌洲冷笑道:“陛下,这张供词是沈老将军的小妾田氏的供词,上面交代了陆朝颜于三日前给了田氏五百两银子,让她格外关照沈夫人母子,另外田氏身边的奴婢秋莲也已经招供,田氏将沈家小郎君关了起来,让他饿了一整天,又暗中让秋莲用几个烙饼将沈小郎君骗了出去,卖给了人牙子,而这一切都是陆朝颜暗中指使。”季凌洲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越发苍白。

    季容笙并不是真的糊涂,他只是被陆朝颜迷惑,他将陆朝颜想得太过美好,他不知人心会变,也看不透陆朝颜其实是个心思恶毒之人。

    季容笙气得将那证词揉成一团,仍觉不解气,又将那纸团撕碎了,“颜儿她不是这样的人,颜儿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朕已经将她接回宫,朕还打算立她为皇后。”

    她为何还要置沈念于死地。

    他很快将昨天在长明宫发生之事联系起来,他本就对那天发生之事心生怀疑,他了解沈念的为人,知她不会因为怨恨嫉妒便要杀人,也知沈念根本不在乎皇后之位。

    如今已经真相大白,沈念是被冤枉的,而陆朝颜收买田氏害得沈夫人母子分离的目的,便是为了对付沈念。

    季容笙又想起沈念失去眼睛,病得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有昨晚她一心求死,不肯为自己辩解的苦楚。

    可见她心里对他有多失望,陆朝颜这样做无疑是将逼她上绝路。

    是他伤她太深,她再不愿见到他,是以才想用这种决绝的方式选择离开他的身边。

    “我言尽于此,相信陛下的心里已有决断。”

    季容笙捏着眉心,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他自认为自己并非凉薄之人,为了救陆朝颜,他换了沈念的眼睛,但也想过用一辈子去弥补沈念。

    可陆朝颜实在可怜,从凉州接进宫的那一个月,陆朝颜整天昏迷着,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做噩梦,是以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

    他答应的教沈念骑马,看灯,去香山祈福一件事都没能做到,是他辜负了沈念。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待立在一旁的小夏子,“宸妃一向身体康健,怎会病得这样重了?宸妃心里怨着朕,难道长明宫的人就没来紫宸宫寻朕吗?”

    小夏子觑着季容笙的脸色道:“怎么没来过,可长明宫的人每次来得都不凑巧,每回来陆娘子都提前派人请陛下去娇鸾宫用膳,前天夜里,宸妃娘娘高烧不退,眼见着就不行了,花影姑姑急哭了,得知陛下去了娇鸾宫,便急得跑去了娇鸾宫请陛下,陛下竟不知花影姑姑来过?”小夏子还以为是陛下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没想到陛下却不知道长明宫里的事。

    小夏子本就是直性子,说话也不如师傅王贵那般委婉。

    一次两次便罢了,难道回回长明宫派人来请,陆朝颜都提前请陛下去娇鸾宫,这便不是巧合了,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季容笙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难看,指节捏得咔嚓作响,他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便是这一次次的爽约,一次次地心灰意冷,才让沈念对他彻底绝望,让她昨晚不惜自戕,也要用这种决绝地方式离开他。

    小夏子觉得此刻陛下的脸色很不好看,可想起师傅的嘱咐,便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又道:“今日待陛下上朝之时,陆娘子去了慎刑司。”

    “你说什么! 这般重要的事,为何现在才说。”季容笙几乎是急吼出声,顾不得外头大雪,身上只穿一件寻常的锦缎常服,便跑出了殿外。

    小夏子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失态焦急的模样,待他反应过来,这才拿起狐裘披风,往雪地里的那个人影跑去。

    今日大雪下了一整日,刺骨的北风,和被狂风吹得乱舞的雪粒子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季容笙一身单薄衣衫硬是出了身汗,刺骨的冷风直往人口鼻里钻,那冰冷的空气钻进喉咙,像是被烈焰灼烧似的疼。

    直到他见到慎刑司浓烟滚滚,火光滔天,他竟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胸口又闷又疼,王贵那凄厉的哭声传到耳边,“宸妃娘娘啊!你怎的就去了,陛下都说了为您查明真相,还您清白的,奴婢信娘娘,娘娘心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会去杀人……娘娘……”

    季容笙见到大火里那个单薄无助的身影,又像是并未瞧得真切,眼前火势实在太大,牢房烧的只剩下个漆黑的架子,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这样大的火,人早就已经没了。

    他方才见到的定然是幻觉,可他又觉得自己瞧得真切,他突然觉得心好像被人剜去了一块,痛得像要撕裂了,那种疼传遍五脏六腑,那种疼让他不顾一切地冲进火里,想要伸手抓住火里的那个人,“沈念,朕不许你死,朕不许你离开朕!”

    王贵大惊失色,季容笙不顾一切地冲进火里时,王贵呆住了,待反应过来之后,便高声喊道:“陛下,火太大了,实在太危险,不能去啊!来人,快来人,快拦住陛下。”

    他眼睁睁地看着季容笙伸出双手,想在火里抓住什么,却只握着两块火碳,王贵闻到了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掌心已是血肉模糊。

    他大惊失色,赶紧冲进火里,死死地抱着季容笙的腿,“陛下,娘娘已经去了!”

    王贵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敲打在季容笙的头顶,他终于如同大梦初醒,跌坐在地上,低下头,流下了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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