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计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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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小五远行读书?来黎安县之前,老实说,胡迁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连要不要收徒、能不能真的收徒以及怎么教徒弟其实都没认真想过,毕竟张掌柜说的那些,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她离开安庆,本来只是因为不耐烦辅导侄女,顺便散散心的。
现在既然收了徒,就得好好教,不说中个状元,举人肯定包上榜。她年纪也大了,懒得折腾了。即便因有德的话对考学态度有所转变,自己也没那个心力再挣官做。所以她本打算把徒儿教出来,完成当年未竟之事,便算有了交代。
在胡家仆从众多,她不曾亲身带过孩子,其实也犹豫是否让庭儿缓个几年再学书经。方才见她自己穿衣出来迎客,走路无须人抱,又可独立进食,便犹豫道:“小五若要向学,去安庆乃至潞山是最好。毕竟书经与笔墨尚可遣人送来,这书院与应试同届却无法迁至黎安。”
此话一出,李蛛李农都有些傻眼。安庆就罢了,还要去潞山,那都不知离家多远了,岂不是几个月也见不着一面!
杜橫听了也咋舌不已,读个书还这么麻烦,难怪戏本里老有那学子十几年后衣锦还乡,物是人非的光景。
李蝶想不了那么多,抢着问道:“那小五还没断奶呢,这大老远地,还叫她娘跟去呀?”
李晚庭本来也没做好离乡的心理准备,一口奶含在嘴里下得极慢,奶凉了就有些腥。乍然听到还有人关心这个,空咽了口气,打出一个悠长的奶嗝来,听着极是应景。
胡迁想笑,又怕伤了徒儿面子,强忍道:“这事倒不难,到时找个乳娘,应付过剩下几个月便是。”
李蝶一听还有这操作,又问:“那潞山夏冬和这儿差距大吗,要不要多带些衣衫?”
“若是在潞山,府上一应俱全,无须多虑。”
“那要是……”听姐姐问不到重点,李蛛忍无可忍,打断道:“我们也不是不放心先生,都是自家人,照顾她想必尽心尽力。可小五才一岁余,总见不着,肯定挂念。再说孩子小,这聚少离多的,就怕哪天见了面,都认不出亲娘了。”
胡迁也知道这事为难。她满可以夸口让李家人一并迁来潞山府,有手有脚,又有胡家照拂,日子只有比黎安更安逸。可这话说出来多少显得居高临下,若是叫人误会她在施舍,好事反而也要结仇。
历数平生所遇之事,少有她胡子恒办不成的,唯有碰上这宝贝徒儿,才屡屡吃瘪。思及此,她眼神游移,竟不禁将希望压在了胡有德身上。
确实,学神解决不了的事,只能靠无赖出奇招解决。
李家人见她直勾勾往那书童看去,纷纷回忆起先前其大展神威的画面,跟着目光灼灼起来。李晚庭也不例外,她心中仿佛有个小人上窜下跳,拉着横幅系着红头带,为之呐喊鼓劲:请施展有德魔法吧,我们最后的希望啊!
胡有德一直在埋头苦吃,该说不说,这李家爷们儿做饭比胡府那帮厨子可香多了。她好不容易扒拉完前头用筷子与几个小娘搏杀抢下的肉菜,准备拿剩下的鸡汤荡荡碗上黏着的零星黍米。一抬头,发现众人目光炯炯盯着自己,刚端起的盘子都吓得拿不住了。
“我……我就弄点汁顺顺饭,不是全倒自己碗里,”她小心翼翼地把盘子放下,“都吃啊,我等你们吃完再拌也是一样的。”
李农哭笑不得,要是小五的事儿她有法子,这一桌子都打包带走也不是不行。李商位置离胡有德最近,作为全家代表,叫她附耳过去,小声复述了一遍方才母亲的问题。
“就为这事?”就说这家不能那么小气,胡有德的快乐回来了,一边动手倒汁一边轻松道:“你们家不是主要靠那竹编过活嘛,竹子哪里没有,还非得跟这儿耗着?既然打定主意要供个官出来,又舍不得孩子,跟着去呗。还有啊…”
话没说完,她饭拌好了,陶醉地先吸了一口鸡味儿,再端起来一仰脖子倒进嘴里,乐陶陶地慢慢嚼着。李家人和胡迁都等着她的下文,恨不能替她吃了,急得眼巴巴盯着看。
胡有德慢条斯理咽下,满足地清清嗓子,接着道:“说到哪了来着?啊对还有,你们看——一这科举县试不在你们黎安办,二这府试也得上那大府才考得了,三来后头还要去京城考完才有官做。咱小五娘是不是早晚得出这趟远门?晚出不如早出,几岁家里能放心?再说了,这官早做也比晚做好,到哪不是一步步往上混,趁年轻才爬得快,在屋头多留几年就是多耽误几年。”
她哪里知道通过了乡试就能靠补缺做官,只以为自家先生考了举人头名两回也没有官身,定是要去京城过最后一关才成。胡迁也没专门点出这事,毕竟小五有她教,中举在她看来犹如囊中取物。若考到会试,李家能不让孩子去京都?说自己不愿为官,胡有德岂能轻饶,没得倒要被她盘问个究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听她还有何高见。
一通话说下来,有德也渴了。拿起杯子想喝水,才发现早就空了,刚放下茶杯,准备起身去添,李商已经把自己的递过来。大家都是女人,不讲究那些虚的,胡有德接过一气喝完,得意地续道:“要我说啊,咱娘几个就得再想远点,不能跟那些小郎们似的,一天到晚只有眼前的事。有咱家先生在,小五考出来弄个官做,那不随随便便就成嘛!到时候要是皇上叫她留在京城,孩子接你们去享福,再回来趟?京城才远呢,来回又大半年。做奶奶做娘的到时年纪大了,那是真叫折腾人!”
有德姐,还得是你,给全家上下安排的是明明白白。李晚庭暗自竖起大拇指,服了。
李蛛听了也跟着胡有德画的饼畅想起来,越想越觉得再对不过。她狠狠心,转头对胡迁说:“先生,既然如此,家产我托姐姐变卖,咱今天就把这事办了。”
黎安人没有说“咱”的习惯,老人家已经被胡有德洗脑彻底,连口音也带偏了。
胡迁环顾四周,见在场其余人都一派坚定,就连庭儿那最小的姐姐亦是深受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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