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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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匹马貂裘,衣袍在漫天秋风中飞舞猎猎,一手挽辔执鞭,一手擒弓,策马当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窈瞳孔里的光急剧涣散,恐惧地全身皆在打颤。她抱着箱子,踉跄退后了两步,转身欲跑时,自身后冲来的鲜卑骑兵已迅速将圆弧填补完整,将她们包围其中。

    另有几人向界碑策马而去,生擒了马车边接迎的几人。

    春芜甚至已被十九劫持在马背上,拼命呼喊。斛律骁捏着马鞭,提缰策马更近一步,笑言问她:“窈窈,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连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也不要了?”

    “自己过来,不要让孤说第二遍。”

    心间被绝望填满,仿若有千斤之重,从心上压至膝盖。她无望地噙泪求他:“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回到南朝去……”语罢,当真弃了箱子,屈膝欲跪。

    秋风瑟瑟,她单薄身躯裹在宽大的粗布衣裙中,人如落花坠地,实在可怜。

    当着一众下属的面,被自己的女人这般低声下气地哀求放过,男子的自尊如被践踏在地,斛律骁瞬间变了脸色:“谢窈,你若敢跪,我便一箭射死这个女人!”

    他弓弦所向,正是被十九牢牢擒在马上的春芜。谢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中哀痛若死,颊畔泪水滚滚而出。

    斛律骁来时本怀着满腹的怒焰,可见她容颜憔悴、双眸楚楚盈泪的模样,连日来积攒的怒气便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积憋于腹中而不得发。

    他弃了弓,跳下马来,一步步走近她,将人轻拥入怀中放柔语调哄道:“此次南伐就是为了你,死了那么多人,耗费那么多粮草,你要我如何放了你?”

    “和孤回去吧。你逃走之事,还有从前的那些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包括从前的那些恩怨。斛律骁想,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退步,甚至可以算得上低声下气。只要她从此收心,安安分分地跟着他。

    回去?

    又像个猫儿狗儿被他拘在身边,毫无尊严地活着么?

    谢窈泣涕涟涟,凄楚摇头往后退着。不,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情愿死在回家的路上,也不要留在他身边,做个以色侍人的金笼鸟。

    脚下却不慎踩着了一粒石子,足腕一崴,坠入他怀里。她双手抗拒地攘在他胸前,仍是睁着双惶惶水目喃喃求他:“……您放过我吧,我想回家……”

    “死都别想。”他将人搂得愈发紧了,在她耳畔温柔低语。

    仿佛后脑重重遭了一击,谢窈像个失了悬丝的桐木傀儡软软瘫倒在他怀中,双眸失了焦距。斛律骁径直将人抱上马,乌金马鞭一指,扬声喊道:“把那几个假扮客商的流民带回去,孤要活的。”

    “十九,派人去把封静之带来,就说孤在这里,他不是要来我军中赴任么?直接过来!”

    语罢,也不顾怀中的美人是何反应,勒转马头朝蒹葭关回奔。心中却冷笑,哪会有什么南来的军士来接她,她于书学之事上历来聪慧,独独看不透人心。

    那封信根本未曾到达固始郡守将的手中,乃是传信的流民与山贼勾结,假意允下。倘若谢窈真的上了那辆马车,只怕不知被拉去了哪个山头做了压寨夫人。

    长亭边,封季良眼瞧着玄甲黑袍的鲜卑骑士策马奔来愈发近了,不由得面色微变。

    “出什么事了吗?”封述问。他因眼疾近来无法视物,又因相距尚远一时尚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魏王来了。”季良压低声音提醒他。

    魏王。

    封述心念微怔,第一反应竟不是帮助谢窈出关的恐惧,而是她未能逃走的遗憾。以及,对传闻里不近女色的摄政王亲自过来捉女人的惊讶。

    看起来,那南朝妇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倒是不轻。

    摊开的手掌上还放着她离去时赠他的桂枝,细微而淡黄的花蕊,清香盈鼻。他手掌缓缓收紧,将花枝收入袖中。

    那赠他桂枝的女子,只怕是,终其一生都不能回到故乡了。

    过来请人的军士已策马近了,跳下马来,态度尚算恭敬:“这位就是封郎君吧,我们大王请您过去。”

    原鹿县,驿馆。

    魏王的突然下榻令现任原鹿县令喜不胜收,连忙命人收拾了驿馆供他下榻,自己则出城十里直奔蒹葭关来迎接。

    斛律骁懒得应付,一脚踢了十九过去处理。自己则轻骑入城将谢窈安置下来,让春芜服侍了她洗浴后,袖中揣了盒小小的药膏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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