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退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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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深了,周日逢上七夕,入了夜后邦泰商厦和生态园的人流量迎来新高。桃鸢和陆远弗从手机店里出来后就来到了夜市抢占有利地势,他们选了个转角,往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邦泰商厦,顺着这个转角下楼就是生态园,周围的绿化很好,正适合情侣牵手走路。
因为手上捏了点闲钱,于是二人的晚饭稍微提高了点档次,不再是两个白面馒头,而是带葱的咸味花卷。
嘴里淡了许久,这回桃鸢坐在树下吃得津津有味。
陆远弗刚把摊位支好,他左右望了一圈,又从刚刚他们捡破烂的蛇皮袋里找出了一张白色的硬纸板,揭开笔盖俯身在上面写了什么,随后他找了块砖头压在纸板后。
“这是什么?”桃鸢跟着陆远弗的动作扭头。
[写给自由行走的花]
陆远弗的字迹自成一派,既有行楷的凛然恣意,又有瘦金的骨韵劲成,笔走龙蛇,仿若白鹤峭立玄嵩。
“我们这是私人定制,和普通地摊不一样。”
陆远弗唇角微翘,一朵鲜花在农田里只能打包按斤贱卖,但如果这是在市中心的高档花店,那么它就是保加利亚玫瑰里最艳丽也是最昂贵的一朵。
桃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双手托腮看着他们的小摊,只觉得有了陆远弗写的这行字后,整个小摊的格调都升华了,这不是普通的地摊,是摆在城市中心的、王维诗里的小地摊!
霓虹闪烁、人头攒动,阪阳的夜市热闹非凡。
“先生、先生!私人订制,给您的女朋友买支花吧,有专属情诗可以定制喔!”
桃鸢吆喝着,她的脸上还保留着白天比赛时的淡妆,头上扎了一个饱满的丸子头,宽松的白t照例搭着一条黑色的大裤衩,下面是一截笔直匀称的腿;看起来清纯又漂亮,很快就吸引了附近一片人的目光。
陆远弗负责售卖写字,一张从出租屋里带出来的小木凳和方便倚靠的公园方石栏就是他工作的全部地方。
“你这花怎么卖?”有个穿紧身黑t、身材宽壮的男人走过来问了价。
“一朵十五,如果要另外定制写字的话,再加五元。”陆远弗薄白的眼皮微抬,似笑非笑,“一共二十七朵花,卖完我们就走了。”
“这些纸上的字都是你写的吗?内容一样吗?”男人动作随意地翻着花束,陆远弗长眉微蹙却没说什么。
桃鸢却忽然从旁边冒出头来,“先生,花朵娇嫩,你这样会伤到他们的。”
陆远弗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都是我写的,内容不一样,摘自各种情诗。”
黑t男人点了点头,“行,给我来一朵,要现场写的,我现在去带我女朋友过来。”
“要什么内容?”
黑t男人脖子上的大银链子闪了闪光,他有些不耐烦,“唉随便吧,让她看见是手写的就得了。”
暑气闷热,桃鸢又站在摊位前吆喝了好一会儿,出了一身的汗,她不知道从哪儿接了一把印刷着某男科医院广告的小扇子,现在正坐在陆远弗身边一边扇风一边看他写字。
[my love for you is the human hate, because falls in love with a human can not concentrate on loving you]
(我对你的爱就是对人类的恨,因为爱上了人类便不能专心爱你。——拜伦《唐璜》)
陆远弗写完后,桃鸢就三下五除二地将一朵艳丽的红玫瑰包裹进了彩纸当中,然后递给了黑t男人身边的女人。
那个女人当下就表示大受感动,扑进黑t男人的怀里,两个人亲亲贴贴、黏黏糊糊地走了。
桃鸢比了个大拇指,“老公真是多才多艺。”
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陆远弗想着,唇角微翘,没说话。
接下来二人又卖了几朵现成的情诗花束。
“可以订制花束上的字吗?”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可以呀,写字要加五块钱,二十块可”桃鸢笑盈盈地抬头,却霍然对上了个满脸泪意的男人。
他的左脸肿了一圈,上面赫然是一块红色的大比兜印记。
桃鸢的笑意戛然而止,声音弱弱,“以吗”
男人点了点头,“可以。”
桃鸢扯了两张餐巾纸递给男人,“先生,要写什么您说吧。”
“有点长,需不需要加钱?”男人看向握笔的陆远弗。
陆远弗眨了眨眼睛,神色淡然,“不用。”
“好。”男人吸了口气,“臣一罪;遇你,臣二罪;识你,臣三罪;交你,臣四罪;悦你,臣五罪;想你,臣六罪;顾你,臣七罪;守你,臣八罪;护你,臣九罪;恋你,臣十罪;爱你。十罪俱全,是臣罪该万死。”
桃鸢:“……”
陆远弗:“……”
握笔的手,微微颤抖。
“臣,退了。”男人说到这里情绪失控、失声痛哭,桃鸢赶紧又扯了两张餐巾纸给他擤鼻涕。
“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陆远弗神色平静地搁下了笔,“这得加钱。”
“加,我再加五块。”和他失去的爱情比起来,这五块钱又算什么!
她以为她拒绝的是谁的爱啊!世人万千,她再难遇他!
陆远弗:“……”
“老公,动动笔,人家加钱了。”桃鸢小声提醒。
陆远弗的手,打过核心期刊的论文,弹过fazioli的钢琴,戴过顶级高奢的手表,签过价值千亿的合同;如今在这里,为了五块钱的小费被自己的老婆催着抄又酸又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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