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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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病号动手啊?坐着,给你做一碗地道的炸酱面。”沈筵的京腔特好听,内敛沉稳里又隐约有些放浪不羁,苏阑喜欢听他说话。
沈筵的身形修长清隽,就算是卷起袖口站在中岛台旁处理食材,也自成一道悦目风景。
苏阑走过去看他切黄瓜丝,刀工竟然意外得很不错。
她坐在高脚凳上好奇地问:“你是怎么会做这些的呀?”
在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感官里,沈筵从小到大应该不会亲自动手做任何不需要他本人做的事情,除了吃饭必须他亲自咽之外。
沈筵将配料装好盘就开始腌制肉末。
他说:“在波士顿读博士的那几年,天天牛排汉堡的,想吃这一口只能自己来。”
苏阑捧着那把紫砂茶壶端详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在美国也是佣人一大堆呢,至少短不了厨子司机保姆一类的。”
沈筵轻哂,“老爷子从不这么娇惯我。”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苏阑却听出了几分怨怼来,不娇惯孩子不是好事儿吗?
但更奇怪的是他叫自己爸爸老爷子。
苏阑随口问了句,“你爸爸年纪很大?”
“六十八了。”
苏阑点头,“那他生你够晚的呢,这个岁数的话,你爸爸该退休了吧?”
沈筵似乎不大愿意提起他爸,原本舒展的唇角一下子紧了,“就他那个级别,且退不了,还有几年当头。”
她忙转过了一个话题,“我帮你做点什么吧?”
“把这几块姜拍了。”沈筵随手一指案板。
“可我不敢用刀。”
“……您歇着吧。”
两碗喷香四溢的炸酱面端上来。
苏阑已经忍不住要动筷子。
沈筵取下个倒挂着的红酒杯,倒了杯红酒,又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喝点儿水。”
结果苏阑说:“我要喝你喝的那个。”
“这是酒。”
苏阑点头表示知道,“但它闻起来很香呀。”
沈筵给她倒了矮半杯,“尝尝就行了,你身体还虚。”
说着又示范了一遍品酒的程式,先轻晃酒杯,然后用鼻尖闻红酒的香气,再浅尝一口,在舌尖上轻轻打个旋儿,最后吞下去。
沈筵说:“这是1971年的Conti,你仔细品品,回味有股子玫瑰花香。”
苏阑是个好学生。
她学得很快,稍稍抿了一小口,然后闭上眼,像是在认真回味,“我只闻到一股子崭新芬芳的资本味儿。”
沈筵笑着饮下半杯,“今天敞开了喝不怕,醉了也是在自己家。”
他话里的温情让苏阑偷着乐了会儿,他说自己家,仿佛这里真的是他们两个的家似的。
她又想起那天在空蝉喝多,醒来却睡在长安街的情形,低眸嗔道,“讨厌。”
吃过晚饭沈筵又开始处理公务,苏阑歪在书房那张临窗的紫檀刻牡丹罗汉榻上翻字帖,时不时抬起头悄悄地看他一眼。
在沈筵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赶紧低头装作在看书。
次数多了沈筵难免发现。
一次苏阑看得久了,沈筵连头都没抬,就笑着说:“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你跟我玩儿游击战呢?”
苏阑手里捏著书,“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沈筵还认真想起了这个问题。
读书的时候还真有,递情书送礼物的好像也不少,但他每天车接车送,一有风吹草动老爷子就知道,那些表白的女孩子,无一例外都会被班主任训斥,更有胆大过了头的,甚至直接会被校方勒令退学。
要知道他当时读的,本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贵族学校,而沈筵本人,是这群王孙公子当中不可冒犯的,最深不见底的存在。
久而久之,学校里都传他的家世高人九等,只可远观不能恋爱,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敢接近他了。
后来为了证明给老爷子看,他不走二哥的路,也一样能光耀沈家的门楣。
沈筵用了十一年的时间,从Q大本科读到哈佛博士,直到回国正式参加工作,还是一脚踏上了这条道,升得甚至比他二哥还快。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家里没有人能拒绝老爷子的安排,包括死了的沈夫人。
沈筵还记得,沈夫人去世的时候是在301医院,当着一屋子人,她拿出一辈子没有过的低声下气,请求老爷子说,定要将她的骨灰送回丽江老家。
老爷子顾念这是她的遗愿答应的倒爽快,他说你放心,可人才死他就在八宝山挑了块风水宝地。
沈筵忙完了公事,招手让苏阑过来他身边坐,他取了支紫毫笔,“看了那么久字帖,写两个字我瞧瞧?”
苏阑接过笔蘸满了墨,“这你可难不倒我,我是练过书法的。”
她提笔就在已经铺好的纸张上,行云流水而又笔式工整地写下:棠园。
苏阑歪了歪头,“就给你这座院子取名叫棠园好不好?”
沈筵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他将苏阑抱在膝盖上坐着,“你取了名字,那就是你的院子了,你说好便好。”
苏阑搁了笔,“那我这字怎么样?”
沈筵在书画上颇有造诣,单看书房里这些笔力苍劲、挥斥方遒之作,就足可以窥见他的功底。
他点评道:“笔顺还过得去,只是,间错不够齐整。”
他是懂书法的。
苏阑在心里想。
她幼年时虽跟着爷爷临摹过不少大家碑帖,书写也大气,也还算清秀,但还没到能在行家面前舞大刀的程度。
间错不齐就是个大毛病,苏阑练了很久,这个问题怎么也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