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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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来说,靖国公府接连出了皇后和太子妃,应当是满门荣耀,无限风光,此前确实如此。当初太子被废时,靖国公拖着垂老之躯在朝堂之上多番求情,最终惹怒承元帝,被罚闭门思过数月。
此后,靖国公府便自掩风光,低调行事,却也在暗中派人追查沉香墨浸毒一事。
早在三年前,靖国公府已经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虽不能使真相大白,但能脱太子之罪。
靖国公让世子嵇怀绪将其写成卷宗偷偷递进了肃王府,只待李暄过目之后,便要替他翻案,以证清白。
然李暄看过卷宗后,却按而不发,示意靖国公继续往下查。
“东宫侍女,曾在凤仪殿当差。”晏景玄翻阅卷宗,微微蹙眉。
文熙皇后过逝后,不少凤仪殿的宫人都跟着张公公和英姑姑进了东宫伺候,而能被他们带走的人,自然不是无名无姓的外廷清扫杂役。
李暄冷笑一声,负手临窗,盯着窗外檐下的灯笼,切齿痛恨道:“是我疏忽了,不曾料想到母后身边的人,也可能被收买。”
晏景玄忽然想到,文熙皇后的病因不明,是否与其宫人被收买有关。这也只是猜测,他垂下眼睑,没有多说,继续翻看卷宗。
那宫女名唤禾娩,东宫出事后,她也没了踪迹。靖国公府的暗桩在宫里打探各处时,遇上了私下偷偷打听禾娩的小宫女花蕊。
花蕊是禾娩同乡,二人在宫里相互扶持,禾娩忽然消失,花蕊不敢声张,只敢私下打听。
暗桩以帮她打听为由,从花蕊处得知了禾娩的乡下老家所在,靖国公连夜派人寻访,禾娩一家早已空无一人。
许以重金引诱,邻里乡亲才透露些许,说是禾娩在宫里做了贵人,派人将一家人都接去了长安,以后就留在长安做大官享清福了。
这话不假,但事有假。
禾娩不过一个小小宫人,如何算得上是贵人,更没有将全家接到长安的能力。
几番周折,历经数月,靖国公府的人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禾娩被卖进青楼的妹妹禾央。原来他们确实被人接到了马车上,但进京途中遇到了劫匪,全家人都被杀害,而她姿色尚可,被卖进了青楼。
“禾央姑娘,我阿姐与禾娩姑娘一同失踪,数月不见人影,你可知当初来接你们进长安的人是谁吗?可记得他们的模样?”
禾央僵冷着脸,阴恻恻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一家是要到长安享受荣华富贵,结果等来的却是要人命的万丈深渊。”
“家人丧命,我受辱至此,若能找到禾娩……”禾央有些失控,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话锋一转又变得冷冷淡淡,“我找不到她,也找不到当初来接我们的那些人,所以你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小侯爷,是老奴安排禾娩往明正殿送的沉香墨,不想竟害了太子殿下,老奴有罪啊。”张公公弓着身,就要朝着他跪下。
晏景玄还未出言,李暄已经打断了他:“阿景,你莫要理他,早些时候,他一天要请罪几百遍,我和阿芜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张公公动作一缓,最终还是没有跪下去,他掏出帕子抹了抹泪,又苦着脸站到一旁伺候。
“凤仪殿的物件,可都让太医仔细查过?还有为皇后娘娘诊治的太医以及侍候的宫人,可曾一一审过?”晏景玄问。
李暄转过身,一拳砸在窗桁上,气急愤恨道:“当年母后的病前后不过一年……他竟然丝毫没有怀疑母后是被人加害,还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凤仪殿,包括我。”
晏景玄自然知晓李暄说的“他”是指谁。当时他还年幼,诸事不大清楚,只知道从那之后,太子开始与承元帝争锋相对,而承元帝却对太子所作种种,不予理采。
后来是从长公主口中,他才大概知道与文熙皇后有关。
如今看来,皇兄当年便对皇后之死有疑,却被舅舅拦住不让查,二人才逐渐不和。
“韩氏因着头痛宣了太医,才查出那沉香墨里浸了毒,母后起初的病症也是头痛,我怀疑她用的沉香墨也浸了毒,让人暗中取了一块去查。”
“可查到?”晏景玄问。
“没有。”
不对。
晏景玄抿唇,拧眉思索,若文熙皇后中毒而死,太医署怎么会发现不了,况且若是韩贵妃下毒,又怎会自己叫破?
“谁?”晏景玄忽然出声,抬眼看着房梁藻井。
极轻的脚步声,若非他历来警觉,只怕也会忽略。
简行纵身一跃,立即追着房瓦上的两道黑影而去。
李暄倒是不甚在意,他从窗边走回来坐下,不甚在意道:“无碍,我这处哪日没有苍蝇盯着,今日也就是你来了,我才放松了注意。”
晏景玄不语,屏息凝神,仔细辨认,片刻后悄然出声:“还有人。”
来人比之前那两人高明许多,不仅隐了脚步,还遮掩了气息。
看到李暄正襟危坐,神色凛然,晏景玄猜他之前并未发现这人。于是无声地示意李暄,让他继续说,不要停。
二人自小在文熙皇后和长公主面前这样相互遮掩,李暄很快会意:“阿景,看这天色已经很晚了,不如今日就在肃王府留宿,孤还要与你不醉不归……”
正直十五月半,满月如镜,月色清亮,皎皎如天灯。
晏景玄悄然来到屋顶时,四下一览无余,而远处一抹黑色身影极快消逝在飞檐翘角之后。
他随即动身追了上去,却始终没有再看到那道身影。
许久之后,他停了下来,站立在屋顶瓦砾之上,远远睥睨着夜深人静灯火明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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