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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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绕过,迈步往玉阶之上走去了。片刻过后,她缓步行入紫微殿正殿。
正殿之上,桓望殊身着玄紫衣衫,高居上首,端坐于一张金丝楠木长几案后侧。
听得苏莳衣行至阶下,他微微掀起眼皮,轻瞥她一眼,目光冷凉,神色淡淡,“是她让你来此的?”
言下之意,便是询问她此行是否出于小虞的支使。
“不……不是……”
重逾千钧的目光压在身上,苏莳衣顿觉有些胆怯,她垂眼盯着地砖,答道:“我前来紫微殿求见道尊的事情,夫人并不知晓。”
“嗯。”
不置可否,桓望殊收回了视线,他平视前方殿顶上横着的长梁,喉间发出的声音,无端地冷了几分,“你求见我,所为何事?”
四处皆弥漫着令人敬畏的威压,苏莳衣的心中霎时生出了些许退却之意,她收了收垂落的衣袖,战战兢兢地答道:“道尊,先前您召我至抱月阁,为夫人医治,我已尽全力,去消解她身上的病痛。”
“可夫人心存郁结,忧思成疾,日渐憔悴……心疾难医,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桓望殊远视前方长梁上浮雕的瑞兽纹,淡淡地应了声,“嗯。”
“道尊……”
苏莳衣动了动手指,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夫人思念故土,终日面无笑颜,郁郁寡欢……若是可能,不若早些应允她返回故土吧……”
从寻死相胁,到患上心疾,说到底,她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
叫他冷落了这么些时日,她竟还未想通?
桓望殊微蹙长眉,敛起了双眸,目光在瞬息间凝结成冰,他冷冷地反问道:“若我不允,她待如何?”
“道尊……”
苏莳衣万万没想到,桓望殊会作出这样的反应,她也不清楚是自己说的哪句话,触怒了他。
她战战兢兢地站立在长阶下,声音有些微发抖地说道:“夫人她……她当真是思乡成疾,心中郁结难解……”
“如若她的心结始终无法得到开解,只怕会药石无灵……再难将好了……”
说来说去,她就是铁了心要忤逆他,要回去荆芜泽。
闻言,桓望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他紧抿唇角,眸中闪过一丝不豫。
不过须臾,他摆摆手,让苏莳衣退下,“此事我已知晓,你出去吧。”
“是。”
苏莳衣虽有意为小虞再说些什么,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司医,对于道尊同夫人之间的事情,她实在不便多言,也不敢多言。
况且,周身所受到的威压越来越沉重,她心下清楚,当下绝不是继续就此事说下去的好时机。
因而,桓望殊发出让她退下的命令后,她当即应下,紧接着便转过身,前行穿过金丝楠木隔扇大门,步履匆匆地退出了紫微殿。
苏莳衣离开紫微殿后,桓望殊一如往常地从长几案的右上角取过一本奏章,抬手打开它,微微垂首,阅览起来。
须臾之后,他拿起手边的朱笔,在奏章的内页上写下一行批注。
几乎就在写完那行批注的最后一个字的那个瞬间,他才倏然意识到,这行批注被写在了一个错误的位置。
内页的右上角和内页的左下角,完全是南辕北辙。
也就是说,这本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它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桓望殊松开指节,将手中的朱笔随手搁到长几案上。
笔杆与金丝楠木的案面相碰,发出沉沉的闷响,他阖上双目,抬手揉了揉眉心。
须臾之后,他紧抿薄唇,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如覆冰雪,他倏然站起身,朝侧后方的海棠花结金丝楠木隔扇门走去。
寝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雪香,桓望殊一路快步前行,拂袖打散了周围的香气,却又在身侧掀起一阵清冷的香风。
径直穿过大半个寝殿,他冷着一张脸,走入后院,须臾之后,他抬手挥袖,推开后院末端的云纹回字金丝楠木格子门,紧接着,迈步向前,走到殿外宽敞的连阶月台上。
足下轻轻点地,他向上飞身,跃至半空,而后,踏着漫卷的云朵,朝抱月阁的方向御空而行。
抱月阁中,小虞侧身向内,静静地躺在雕花嵌珠紫香檀木玉塌上,她的目光在如云似雾的鲛绡床幔上流连,她的思绪在恍惚间飘远。
眼中的颜色在渐渐地褪去,她的心神在虚无缥缈的冷空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她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感知不到世间的喜乐与欢悦,也感知不到时光的流逝。
万籁俱寂,万色尽去,满心满目,仅余下黯淡的灰白……
微风拂过,垂落的床幔轻轻飘动,小虞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宽敞的玉榻上,将瘦削的身子掩藏在满绣如意彩云纹的衾被之下。
桓望殊抬脚踏入卧房之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