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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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人的基因可以被筛查,自己的母亲绝对不会选择滕仲云。

    这个男人缺乏最基本的同理心,狠辣、狡诈、残忍,却又极度聪明,能把所有的阴暗面隐藏得天衣无缝,让不熟悉他的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当初滕时的母亲被他蒙蔽,以为他只是一个温柔成熟的企业家,直到被他利用殆尽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小时候的滕时只敏感地不喜欢与父亲亲近,下意识害怕他,长大之后他才意识到滕仲云的反社会人格。

    那种冰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即便是再温柔的笑容都掩盖不了他对于任何人都没有感情的事实。

    几分钟后,滕时已经站在了滕仲云的房前。

    他敲了两下,推门走进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浓稠深厚的雪茄味道,书房的整体色调是暗棕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东侧的墙。

    墙上的架子上摆放的不是书,而是各式各样的枪,□□、□□、冲锋枪还有□□,简直像是警察局里的违禁品展示柜,却又在价格和品质上翻出十几倍。

    那是滕仲云收藏中的冰山一角,滕时知道,在那面墙后,是几十平米的武器库。

    滕时走到距离桌子一米多的距离外站定,叫了声:“父亲,您出差回来了。”

    紫檀书桌的另一面,皮质转椅背对着门口冲着窗外,烟雾从椅子后幽幽散开,听到声音,椅子缓缓转过来。

    阳光从背后的落地大窗投射到房间里,屋子里的灯很暗,男人的脸被光照亮一瞬,又没入阴影中,只有手中的雪茄亮着一点红色的火光。

    那火光向旁边的沙发一点:“坐。”

    “不坐了,我站着。”滕时淡淡道。

    这样微妙的反抗似乎让男人觉得很有意思,啪的一声,桌上智能灯开了。

    滕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此时滕仲云的头发还没有全部花白,鹰隼一样的眸子却已经和二十年后相差无几,只是眼尾的皱纹更少,是正值壮年的模样。

    “还在因为你母亲的事情生气?”滕仲云磕了磕手中的雪茄,“都过去半年了。”

    滕时没说话,但是下颌的线条却微微紧绷了起来。

    滕仲云仔细端详着他的样子:“你这脾气,倒是跟你母亲很像。”

    “您叫我来是为了从我身上看母亲影子的吗?”滕时冷冷抬头,“那您不如去她的墓碑前看她的遗像。”

    这话说得已经很大逆不道了,但是滕仲云却并没有生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这就是你窃听我通讯设备的理由吗,为了给你母亲出气?”

    此话一出,滕时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色煞白。

    “那么及时地出现在江临,阻止凯斯的行动,看来我和凯斯的通话内容你听得一清二楚。”

    滕仲云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滕时面前,巨大的阴影将滕时笼罩在其中。

    滕时想要后退,却被滕仲云一把捏住下巴抬起来:“监控和窃听是什么时候装上的?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能力,倒是小瞧你了。”

    少年被迫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他的睫毛因为恐惧和紧张而轻颤着,眼底却强硬得没有分毫游移,仿佛一只愤怒又绝望的小兽。

    滕仲云将少年苍白柔弱的样子尽收眼底,心中竟有种莫名的兴奋和欣慰。

    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儿子长相中大部分都更像他的母亲,只有那执拗又深黑的瞳孔,和自己如出一辙,仿佛什么都不能让其弯折。

    “卖掉我的股票,窃听我的私人电话,我真不知道你还能干出什么。”滕仲云徐徐道,“至于这么生气吗?”

    “我母亲尸骨未寒,您就急着把那女人领进门,还问我至于吗!”

    滕仲云笑容更深。

    “所以您要惩罚我吗?”滕时仰起头。

    他的下巴被轻轻一捏已经开始泛红,滕仲云试图从他的眼里捕捉到同样的颜色和要哭出来的痕迹,却失败了。

    滕仲云他没有回答滕时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默许凯斯蒋家对付奚家吗?”

    滕时盯着他,没出声。

    “奚沛恒的人生顺风顺水,从小就是尖子生,保研上的国内最好的大学,之后又拿到了s国世界一流大学的物理化学双学位硕士,再之后又有攻读了机械学的博士,有无数的发明专利,获得了无数世界级大奖。”

    滕仲云耸肩:“他是个天才,但这辈子过得太顺了,这导致他的性格温吞,没有太多的物欲,一心只求稳。”

    果然。

    滕时心中微动:“所以从底层爬起来,如狼似虎,有强烈欲望的凯斯更容易掌控是吗?”

    “有的时候,”滕仲云看着他,目光堪称温柔,轻轻地说,“我觉得你才是最像我的孩子,甚至超过你大哥。”

    滕时面无表情,手心里渗出的冷汗却停了。

    这次和滕仲云的对话,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自己莫名出现在江临,打乱凯斯的计划,滕仲云必然会察觉并做出猜测,但是他不可能猜到自己能预知未来,最可能的猜想,就是猜测通讯设备被自己监听了。

    这个事情可大可小。

    小的话,自己在这个时期因为母亲的事情做了不少叛逆的事情,试图搅黄凯斯的杀戮,也可以被理解为是为了母亲出气的发泄。

    但这件事也可以很大,正如古代帝王忌讳儿子觊觎皇位一样,如果这个行为被理解成他试图谋权篡位,窃取商业机密的话,那以滕仲云的手腕,亲生儿子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上辈子他弟弟滕玟,就是这样被流放的。

    所以滕时刚才故意表现出来对于母亲去世的愤慨,完美满足了滕仲云第一种猜测,这一关算是险过了。

    滕时做出执拗固执的样子猛地挣动了一下,却没能挣脱滕仲云的桎梏。

    “但是距离成为我,你还差得很远。”滕仲云靠近他的耳朵,“你以为我对凯斯的行为,真的只是默许吗?”

    滕时的呼吸一滞。

    “我说过,奚沛恒是一个天才,我曾经向他伸出过橄榄枝,邀请他合作,但是他拒绝了我。”滕仲云笑着,“未来世界会有两大蓝海,ai和新型交通,奚沛恒偏偏是这两项领域里最有潜力的领头羊。如果不能有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那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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