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天·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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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慎思做了个混乱的梦。

    梦里有一支长长的迎亲队伍,八抬大轿从城南走到城北,风光又热闹。

    轿子里一身喜服,蒙着盖头的新娘满心欢喜地等着嫁作人妇。

    她在震天的锣鼓声中被迎进夫家的大门,可等待着她的却不是漫天花雨,而是雪絮般飘零的纸钱。

    大红的喜字成了惨白的奠字,捧花烛的小儇也成了接引往生的童男童女。

    生前的遗憾、恐惧、憎恨使得她死后成了怨煞,魂灵久久不散,盘踞在这夺去了她年轻生命的宅邸里。

    她永远迷失在无尽的喜宴上,重复着大婚那日的经历,一遍遍怀着欣喜与期待踏上花轿,又一次次在无助与绝望中窒息。

    宋慎思感受到了她临死前的痛苦,却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鬼压床。

    他就这样跟看不见摸不着的魂灵僵持,突然身边的被子动了一下。

    准确的说是身边的人动了一下,宋慎思被惊醒,这才想起他枕边还有个烦人的。

    男人仿佛解开了宋慎思身上的禁制,一睁眼,那种窒息感终于消失,彻骨的寒意褪去,他游离的意识回归体内,急促地喘起来。

    沈晋肃对他身上发生的事毫无知觉,半梦半醒间眼神朦胧地看他一眼。

    “吵着困的人是你,现在瞪着灯泡似的两眼不睡的也是你,小朋友,你有点难搞。”

    他的声音笼上睡意更显低沉性感。

    “一边叫我小朋友,一边又不承认自己人到中年,倚老卖老还不服老,有你这样的么?”

    沈晋肃点开床头台灯,看了眼腕表的时间,“1点15分,看来休息也是通关的环节之一,也被计入进度了。”

    宋慎思被那灯光晃得睁不开眼,偏过头去又眯了一会儿,“你个混……为什么要关灯?也不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刚刚想骂什么?”

    以宋慎思不服管的性格,他就算是为了给对方找点不痛快,也应该再重复一遍给人添堵。

    可在对方反问时,他却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压,是一种与生俱来,让人很难忤逆的气势。

    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我们睡着的时候已经发生什么了?”

    对方起身换下睡衣,把江住友情支援给他的那套衣服丢了过来。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这里太静了,给人的感觉不大舒服。”

    “巧了,我也不大舒服,不过不是因为安静。”

    “哦?我知道你被冻得不大好受,但没想到抱着你睡了那么久都没缓解。”

    “……”

    宋慎思愣了。

    “……你说什么?”

    沈晋肃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发誓是你先靠过来的,如果不是你这么热情,我也不会勉强自己献身。”

    宋慎思:“……”

    “还有……”沈晋肃背对他系衣扣的样子就像个拔吊无情的渣男,“睡前我的确是开着灯的,被你冤枉两次,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最好想办法补救一下,不然下次我就把沈白清塞过来跟你睡。”

    宋慎思心里窝火,但沈白清确实是个不小的威胁,不光入戏还很能嚎,跟他共处一室绝对没个安生。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宋慎思只能暂且压下这口气,憋憋屈屈换了衣服,跟在沈晋肃身后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也就隔了一步的距离。

    所以当那人转过头来,贴近他耳边,轻声说:“我还没消气,会记仇”时,宋慎思没什么防备,差点就碰上了他擦过来的嘴唇。

    没有发生任何肢体接触,宋慎思却觉着比被他咬了一口还难受,浑身都不自在。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小朋友,别不讲理,是你自己跟这么近的。”

    宋慎思心情差到极点,好在这时对面房间的门开了,打断了他那些可能违法犯罪的危险想法。

    江住身后拖着个哆哆嗦嗦的沈白清,听声音也是刚醒不久:“老师,你们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你们听到了什么?”

    沈白清带着哭腔,抽噎着说:“唱……唱戏的声音,听不出唱的什么,有一下是在我耳边嚎的,睁开眼看又没人,吓死了!!”

    江住拍着背哄他,“我也听到了动静,但没有白清听到的那么近。我们刚找过了床底,没藏着人,床边有水痕,湿淋淋的脚印一直通到走廊里。”

    宋慎思从房间拿了烛台,顺着走廊里的脚印去找来处。

    沈白清在后面小声叨叨:“哥,你能走我后面吗?这么黑,站在头尾我都害怕……”

    沈晋肃还没习惯自己多了个这么大的巨婴弟弟,和沈白清聊了几句,委婉地问他胆子怎么这么小。

    沈白清说是小时候看恐怖片留下了心理阴影,一直没好,也不知道这毛病会不会跟他到老。

    宋慎思顺着脚印,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路下了楼。

    他问江住:“除了唱戏声,你们还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江住答:“有重击声,就像有重物从高处坠落一样,反反复复的,间隔几分钟就会响一次。”

    宋慎思停在一楼的某个房间门前,脚印就截止到这里。

    他俯下身去细看,门缝下积了一大滩水迹,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是血!”江住紧张道:“这是晏清的画室,身份是画家的那位!”

    宋慎思立刻敲门,“晏清,你在里面吗?晏清!”

    没人回应。

    沈晋肃对他点点头,两人合力撞开了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紧接着沈白清的尖叫声穿透了他们的耳膜。

    房间里燃着一支光线微弱的蜡烛,随着宋慎思开门的动作,阴风呼啸着灌入,险些吹灭那火光。

    众人借着烛光看到满室喷溅的血迹,唯独不见晏清的人。

    “这个出血量太惊人了。”江住凝重道。

    宋慎思看着几乎漫过鞋底的血,“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啪”的一声,沈晋肃打开了房间的灯。

    当灯光照亮整个房间时,众人的心又是一紧。

    画室里随处可见散落的画笔,地板长期被颜料浸染,失去了原本的光彩,看来画家在这个房间进行创作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他的床铺摆放在被巨大的画板画架挡住的角落,半成品画作胡乱摆在地上,画面多以黑红色调为主,都很阴暗,反之挂在墙上的成品画风却很小清新。

    “这位画家最近可能噩梦缠身。”

    沈晋肃观察着房间正中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作品。

    画作主题是一名穿着红嫁衣,面容惨白的女子,盖头被掀起一角,在风雪中格外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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