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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一夜的路,天将放白时,姜音他们来到了宜林县清河镇,仍在顺天府下辖的地界内。进入镇子前,陆沉风让锦衣卫假扮成押镖的镖师,绣春刀全部收了起来,换成镖行惯用的刀。
在镇上客栈用过饭歇息片刻后,陆沉风与苗武、黎江,三人分头行事。
黎江带人前去安州,苗武带人去文远县,陆沉风则带人直下去河间。
这三条路堵死了异域僧人北上之路。
南下的关卡,陆沉风已命下面各个千户严防了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月门会插手阻拦,在决定离京前,他就已经向皇上禀命了详情,并讨要了圣旨,关键时刻,可以拿出圣旨,命令当地驻军出兵剿灭月门。
月门眼下还不敢与朝廷硬来,真动起刀兵,背后那人就彻底暴露了。
再次登上马车,姜音懒懒地躺在矮榻上,腰下垫着软枕,半阖着眼眸,面上显出疲惫之态。
其实她并没有任何疲惫感,先不提她昨夜一直是睡在马车里的。即便一宿没合眼,她也不会感到丝毫疲惫。
倘若她真这般娇弱,早已成为他人刀下魂了。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沉风,只能假装疲惫不理他。
眼下她已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即便挑明身份,也不用担心陆沉风会立马杀她,毕竟她对陆沉风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可就这样坦白,太难堪了。
就在姜音举棋不定心烦不已时,陆沉风忽地笑了声。姜音转过脸看向他,刚要张嘴。陆沉风食指抵住她唇,制止了她说话。
陆沉风看着姜音的脸,脑中闪过的是暮色苍茫下她纤弱玲珑的身姿、如霜花般清冷易碎的神情。
突然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地撞了下,一阵慌乱,他不想听她说下去。
姜音蹙了蹙眉,决定还是坦白身份:“陆大……”
陆沉风再次按住她唇:“夫人是要与我生分不成?”
姜音嗫嚅了下唇:“我……”
陆沉风神态慵懒地往软枕上一靠,单腿曲起,另一条腿伸直抵在姜音腿边,稍稍一动,便能触碰到她玲珑小巧的脚。
他斜靠着软枕坐在矮榻上,唇边撩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夫人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脾性,我这人生性多疑,除了亲近之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敌人。”
语调缓慢慵懒,看似随意,实则他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笔直修长的腿绷得如烙铁,腿下的绸缎褥子微微有些乱。
姜音眼皮颤了颤,抬眸看他一眼,又快速移开眼去。
陆沉风看着她,从喉间发出一声短促低哑的笑,他垂下眼,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玉扳指,嗓音沉冷暗哑。
“我身边只有两类人,亲近之人,以及为我所用之人。至于那些曾经想杀我、甚至欺骗我,而后又倒戈想与我结盟之人,下场只有一个……”
他眼皮一掀,眼神凛冽如刃,一如姜音初在诏狱中所见,让人心底生寒。
他眼睛紧盯着姜音,脚动了动,薄唇开启,缓缓吐出一个字:“死!”
姜音看着他,良久,才牵动唇角扯出一抹柔柔的笑。
她知道,这场游戏虽然起始于她,但是想要结束却已由不得她了。
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此时她挑明身份,就等于承认骗了陆沉风。对陆沉风这种人来说,如何受得了被人欺骗,且还是一个刺杀过他的杀手。
陆沉风不准她说出真实身份,已然是对她留了情面。
尽管他们之间,并无任何情面可讲。
心念一动,姜音收了满眼的冷色,软着声音扑入他怀里:“夫君好坏啊,明知我胆小,却还要吓唬我。”
陆沉风顺势搂住她,心中一阵松快,仿佛大案得办。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声音清冷微沉:“夫人日后别再与我生分了,否则我真怕一怒之下、伤了你。”
说罢,他舌尖轻抵上颚,眼神既痞又邪,带了些狠戾。
姜音听得心口猛跳,她眯了眯眼,把陆沉风列为此生必杀之人。
狗东西,竟然真的对她起了贪念,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想把她困在身边。
听他话中那意思,她要是敢离开他,他就会杀了她。
那就且看是他的绣春刀更快,还是她的剑更锋利。
天近黄昏时,姜音等人赶到了东平县,距离河间已经不远了,若是今夜不休息,明日天不亮就能到河间。
然而他们却不能再这般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了,即便人不累,马也得休息。
陆沉风让大家在东平县休整一晚,待到翌日卯时再出发赶路。
从清河镇出来,他们这一路走来,都是以镖局的身份在行走。
锦衣卫扮的是镖师,陆沉风扮的是镖头,姜音自然是镖头的夫人。
进了东平城,锦衣卫们分成两队,抬着两个大箱子假作护镖走在前面。陆沉风牵着姜音的手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中最大的客栈走去。
姜音走在临近铺子酒楼的一侧,陆沉风牵着她手走在靠近路中央的一侧。
陆沉风是怕有马车突然从后方冲出,才把她护在里侧。
却不想,走里面也有可能发生危险之事。
路过一家酒楼前时,忽地一人从酒楼门前摔下来,顺着青石阶梯滚落,正好滚在姜音脚边。
陆沉风手臂一伸,正想揽住姜音的腰把她抱开,姜音已经快他一步躲开了。
她动作灵敏、迅捷,似猎豹般,足尖一点一扭,闪身避开了碰撞。
待她站稳后,一转头却看到摔下来的是一个胡子半白的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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