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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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p>

    “……你听说了吗?今年是世界末日哦,中午吃饭那会儿我说要给我老爸打电话,借了宿管阿姨的手机偷偷上网,看到玛雅人预言说,2012年12月21日下午3点14分世界就会毁灭。”</p>

    “据说到了那时,会连续出现整整三天的黑夜!什么海啸啊,地震啊,台风啊,战争啊,瘟疫啊,可能都要来了。”</p>

    傍晚时候,天台的风温柔和煦。</p>

    漫无目的地漂了一整天的云,时而状似片羽、时而绵亘如山脉,悬在苍穹尽头,晚霞渲染出大片浓重绚烂的蔷薇色彩。</p>

    “喂,真到那天,你会不会有什么遗憾没做的事啊?如果是我,世界末日前一定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才行,我最近刚好有点喜欢咱们班那个……”</p>

    自顾自说了这么一通。</p>

    只有三两只鸟儿相互簇拥着盘旋过头顶上空,又不规则地飞远,翅膀带动柔和的风,对这个沉重与梦幻交杂的末日话题作以了回应。</p>

    一扭头,陈之夏居然已经睡着了。</p>

    少女躺在那张被遗弃在天台的跳高垫上,裙摆拂着两截纤细的腿面,微风卷过白色校服短袖的下摆,隐约着她腰际的半寸白皙。</p>

    黄昏浮动,树荫斑驳,染上夕阳余晖的落叶如金箔飘散。</p>

    她细碎的齐肩黑发散落脸际,一张脸蛋儿白皙清秀,鼻与唇小巧,如此闭着眼,淡而细的长睫毛下一片浅浅的阴影。</p>

    很安静。</p>

    姜霓夺走她胸前倒扣着的那本《高考3500词》,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嚎了一嗓子:</p>

    “陈之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p>

    “……”</p>

    陈之夏半睡半梦的,满脑子塞的还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才感到耳边细碎的说话声远了。</p>

    由着这猝不及防的力道和一嗓门儿,倏然又睁开了眼。</p>

    受惊不小,她一双眼中半是余波微动,半是未完全清醒的迷茫。</p>

    小半天,才动了动唇,慢吞吞地对上了一脸愠恼的姜霓:</p>

    “……不好意思,你说哪儿了来着。”</p>

    “原来你一个字没听是吧!”姜霓扑到垫子上就去挠她,“亏我还说了那么久——你对得起我吗你!我可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p>

    少女的嬉闹俏声飘入风中,晚自习的预备铃响了。</p>

    天台下方的教室桌椅碰撞,人声沸腾如一锅冒着热气的开水,闲散在校园四处的人陆续走光。</p>

    从仅仅三层的教学楼顶,能俯瞰到整个学校巴掌大的全貌,塑胶跑道都没覆盖的水泥操场,锈迹斑驳的篮球架,低矮的旗杆。</p>

    小镇只通南北一条路,人生也好似堪堪一眼就望得到头。</p>

    上月期末考试结束,学校就紧锣密鼓地组织他们这群即将升入高三毕业班的学生,提前开始备战第一轮的高考复习。</p>

    如今八月过半,暑假都快结束,统共没休息几天,学生们一个个鬼哭狼嚎,姜霓准备翘今晚的英语自习,吃完饭上来,陈之夏已经在这里背单词了。</p>

    真够用功的。</p>

    每天的早读课她也来的最早,晚自习下课她回去最晚。</p>

    陈之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垫子上背着背着就睡着了。</p>

    要去上晚自习了,她于是起身,把校服的裙摆拉了平整——上衣的袖口洗得起了毛边,在夕阳余晖下拢上一层毛茸茸的柔光。</p>

    她的身板儿单薄,胳膊纤细,如此清清瘦瘦,低头整理自己的模样也透出安静的认真。</p>

    姜霓趁她不备,一把夺走她了的书,紧紧抱在怀中,不要她走似的:“哎,陈之夏。”</p>

    “嗯?”</p>

    陈之夏没抢过她,抬起了眸。</p>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的问题呢,年底就要世界毁灭了,你就没点儿什么愿望?”姜霓凶巴巴地问她,非要个所以然出来。</p>

    陈之夏一怔,颊边梨涡浅浅:“什么愿望啊?”</p>

    “比如,你要不要跟喜欢的人表白啦,你想不想去哪里啦,真到了那天我们还来不及高考吧,”姜霓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或者,或者,你不想见你妈妈吗?你不是都好久没见她了?”</p>

    陈之夏略略思考了下,张了张唇。</p>

    还没接话。</p>

    嘭嘭嘭——</p>

    有人突然暴躁地敲起了天台的门。</p>

    “谁把门锁了——谁啊!谁在那儿呢!”</p>

    “哪个班的!都快上自习了知不知道?!赶紧给我开门,想吃处分了是不是!”</p>

    是教导主任。</p>

    姜霓是打算翘课的,上来就把门反锁了,这会儿脸一白,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起来:“他今天不是不在学校吗!怎么这会儿上来了!”</p>

    门几乎被人撞开了。</p>

    矮个子的中年男人哼哧哼哧地喘着气,涨得像个要爆炸的气球。</p>

    “——好哇,又是你个姜霓!昨晚抓到你晚自习在操场乱晃,今天抓到你在天台,还把门给我反锁了!你想干嘛——想上天吗你!”</p>

    “还想不想念了,不想念就给我滚回家去!”</p>

    姜霓偎住陈之夏纤瘦的肩胛骨,大气儿都不敢出,“怎么办怎么办,完了完了……”</p>

    蓦地,掌心贴过一个微凉柔软的触感。</p>

    是陈之夏牵住了她的手。</p>

    “老师,我们正准备下去上自习的。”</p>

    少女的嗓音清莹坚定,很轻声地:“对不起,刚才在背书,所以把门锁了。”</p>

    教导主任斜着小眼睛,瞪住她身后的姜霓:“两个人拿一本书背?陈之夏,你个好学生也学会撒谎了是不是?”</p>

    “不是的,老师,”</p>

    陈之夏轻轻呼吸,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杏眼漆黑清澈,气息平稳,“我们在互相考背单词,等下自习课……老师要听写。”</p>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p>

    “姜霓考你?”</p>

    教导主任更怀疑了。</p>

    “……不不,不不不,老师,是她考我!她考我呢!”</p>

    姜霓可知道自己的英语成绩有多吊车尾,慌忙争辩,“我错太多了,一单元就对不了几个,还没轮到我考陈之夏呢——”</p>

    这时,正式上课铃响了,悠扬地回荡在校园中。</p>

    掀起晚风阵阵。</p>

    教导主任冷冷看着她们,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中的钥匙盘,哗啦哗啦的。</p>

    陈之夏和姜霓的心头跟着发虚。</p>

    “行了,行了,赶紧上课去吧,”</p>

    教导主任也不耐烦了,白她们一眼,“这次饶了你们,下次注意——尤其是姜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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