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情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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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沉和晏枝送他去火车站。

    夜里冷风肆意，秋风打卷卷起地上的枯枝和碎叶，飘飘荡荡在老胡同口。

    坐地铁出来，三人走了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到达火车站口。

    “行了，别送了。”

    李朝彬最见不得送别这种场面，他熄灭烟头，对梁沉和晏枝摆手：“下次见。”

    梁沉像个老父亲：“别再跟叔叔闹矛盾。”

    李朝彬不爱听，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反驳他，挥挥手，没一点离别的情绪。

    走之前，他犹犹豫豫半晌，最后看向晏枝，邪气一笑：“你那个瘸腿的朋友，介绍我认识认识？”

    晏枝：“……”

    这她是真没看出来啊。

    和梁沉回去的路上，晏枝反问他：“你看出来了吗？”

    梁沉不好说，索性就不说。

    晏枝也不好说，她不好说的原因是刚才吃烧烤的时候，何合格还在愤慨她的遭遇，又将李朝彬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直到晏枝一句我和他和解了，何姐才急急刹住车。

    然后打出一句话：[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晏枝：[当讲当讲（眨眼jpg）]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晏枝走到昏黄的路灯下，砖瓦路投射她和梁沉的影子，一高一低，相得益彰。

    路边开了一家小卖部，像是独立存在这个快时代的城市，木板包裹它整个空间，露出中间可以买卖的地方。

    梁沉走到小卖部前，朝里面的老爷爷道：“来两瓶汽水。”

    橘子味的汽水，到晏枝手里时还是冰的，瓶身冒着水汽。

    她用食指提起拉环，易拉环被轻巧拉开。

    “班长，你是喜欢戴上紧箍咒的孙悟空，还是喜欢被五指山压之前的孙悟空？”

    晏枝问了个没由来的问题。

    四大名著留给世人很多问题，晏枝记不得自己在哪个梦里梦到过这个场景，能翻筋斗云的孙悟空拔下它的腿毛送给她做礼物。

    “戴上紧箍咒的孙悟空吧。”梁沉微曲的手指拢着易拉罐汽水，指甲剪得平整而秀气。

    晏枝低头，她喜欢被五指山压之前的孙悟空。

    梁沉这个答案在晏枝的意料之中，一个有规则且理性的人，多半选择前面那个答案，像晏枝这种风风火火的，就爱大圣的肆意妄为。

    或许这就是她和梁沉价值观的不同。

    “是你让李朝彬留下的？”

    仰头喝了一口汽水，晏枝换个问题继续问。

    她不傻，虽然当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事后隐隐约约猜到，李朝彬能多留一天跟她道歉，而不是和他那些兄弟一起回去，梁沉在其中占据很大部分原因。

    “嗯。”他好像从不说假话，都是大方承认。

    “噢，谢谢啊。”

    晏枝也毫不吝啬自己的感谢，甚至承认自己在某些地方有些卑劣，譬如那天跟李朝彬吵架，她作恶般疏远梁沉，认为他也是个小人。

    有个词叫以己度人。

    也有个说法叫殃及池鱼。

    晏枝事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就是这样。

    可梁沉不一样，他从不刻意，行事有大人的沉稳，给人的感觉好比看书时为了记住页数而被折起的一角，瞧着特别安心。

    “晏枝，你不用感到为难。”梁沉在路边停下来，身影在朦胧街道中显得冷酷又温柔，“我们是朋友。”

    几缕凉风吹来，晏枝缩起脖子，心里却是小鱼儿打挺似的愉悦，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上弯：“昂。”

    从梁沉嘴里说出是朋友，那就真的是朋友。

    她想到他今早介绍的一本书《夏洛的网》，是讲朋友友谊的。

    “你今早的发言，很精彩，但我没听。”

    梁沉丝毫不意外：“嗯。”

    “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

    梁沉配合她：“为什么？”

    晏枝：“没有为什么。”

    梁沉反应过来，似是无奈地笑了下。

    晏枝连忙问：“那讲的是个什么故事，你能跟我再说说吗？”

    可能是他今天心情好，也可能是朋友的离开让他多了一些话，总之，梁沉愿意单独讲给她听。

    夜里的路依旧萧瑟，灯影绰约，晏枝耳边传来梁沉浅而不失韵味的声音。

    “蜘蛛夏洛遇见小猪威尔格的第一天就问他，我可以做你朋友吗？我是夏洛，我观察你一整天了，我喜欢你。”

    “小猪威尔格孤独了很久，他刚好渴望一个朋友，而夏洛来了，即使他是一只蜘蛛，他们体型不同，也没有相似的经历和价值观。”

    ……

    梁沉有做配音员的潜质，他的声音像一杯泡好的茶。

    “那他们最后成为朋友了吗？”晏枝停下来，仰起头问。

    “嗯。”梁沉低头看她，随后目光放到前方光秃秃的大树上，“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风乘万里而来，沙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