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十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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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走廊深处,“尽头左拐就是。”“谢了。”望参朝他笑了笑,脚底虚浮着往对方指的方向去。
前脚刚进门,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巧了,还是熟人。
解法医扶了一把歪掉的眼镜,脸色有些苍白,发梢沾着几滴水。
“没事吧?”望参问,解法医半小时前和技术部的人一块走的,不知怎么这会还在卫生间里。
“没事。”解令安拨开他。
“用不用我帮你叫个车?”望参朝他背影喊了一声。
话音还没落,厕所隔间的门呯一声被踢开了,江未济臂弯里搭着外套,敞着两颗扣子从里边走出来。
“你们这是……”望参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信息过载。
“他刚刚吐了,还吐我一身。”江未济弯下腰把外套放到水龙头下冲洗,一边解释道,“半杯就吐,也是挺厉害。”
望参哦了一声。
“不然你以为?”江未济侧过头,轻佻地笑起来,不像是被吐了一身生气的模样。
“谁知道呢。”望参朝他眨了眨眼,一脸玩味。
司明堂刷开公寓门禁,风衣里兜着深秋的凉意。
听到开门声,前台打盹的保安大哥抬起头,“哎,司老师,刚回来呢。”
司明堂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等等,等等,你有个信件。”保安大哥见他往电梯走,忙喊住他,指了指一面反着金属冷光的信箱墙。
司明堂脚下一顿,面露困惑,这年头没什么人会寄信了。
牛皮纸色的信封再普通不过,而当他看到信封上的字时,捏着信封的指尖一紧。
信封上的字是打印后粘上去的,地址明确到他住所的门牌号,却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地址。
司明堂心生古怪,回了公寓,径直从玄关抽屉中取了一副一次性手套,这才将信封揭开。
一股发酸的刺鼻旧书味扑面而来,信封里装着一页对折的泛黄剪报,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角留下虫蛀开的锯齿。
司明堂将报纸小心翼翼展开,薄纸片发出经不起折腾的酥脆声。
紧接着,闯入眼帘的,是一张占了三分之一版面的黑白照片,上面的油墨已经褪了大半,但只稍一眼,司明堂便认出了那张照片:那是一座墙面被熏黑的工厂,工厂前,整整齐齐码着一排盖了白布的尸体。
剪报上,几个加粗大字,扎进他视网膜里:我市一纺织厂遭纵火已至四十余人死亡。
秒针嗒嗒走了一圈,在这空旷的房间中,异常刺耳。
哗啦一声,不知是谁家推开了窗,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
司明堂回过神,沉沉地吐了口浊气,把剪报沿着折痕叠起,塞回信封里。他倚在玄关边,摸出手机,瞥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
他手下顿了顿,犹豫了会,还是选择打开最近通话记录,从里边翻了半天,才翻到一串没备注的号码。
望参刚洗完澡,脖子上挂着毛巾,头发还湿漉漉地淌着水。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正准备醒醒酒,搁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这大晚上的,除了出警,也不会有人给他打电话。望参疑惑地拿起手机,看到司明堂三个字的时候,酒醒了大半。
望参接了电话,这时间打过来,以司教授的性格,多半是有急事。
“望队?”
“是我。”他应了一声。
“没打扰你休息吧?”司明堂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
“没。”望参强打精神,晚上那饭局喝得他脑子有些犯迷糊,加上几天没休息好,这会困得忍不住要打哈欠。
“我听说,林雪的案子破了?”司明堂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对,我正想着今天太晚了,明早再和你说这回事。”说起来今天移送犯人的情况,望参还没来得及和司明堂联系,好歹那也是他学生。案子告破这事,目前只通知了学校,没想到司教授消息这么灵通。
“凶手是陈丽娟,之前你猜的没错,确实是财杀。”望参喝了一口温水,有些纳闷,司明堂给他打电话,不会仅仅是关心案子吧。
司明堂也没太惊讶,仿佛早就知晓了这事。
“这孩子犯错,我作为她的辅导员和老师,得负一部分责任。”
“教授,你可别这么说。”望参蹙起眉,含着玻璃杯边缘,他隐约发觉这对话有些怪异,司明堂有话想说,但又和他东拉西扯。
“要是没你帮忙,哪能这么快破案,改天还得专程登门拜谢。”论客套寒暄,望参这技能点可是点满的。
“专程谢我就不必了,上次……”司明堂顿了顿,声音有些模糊,“你说局里的犯罪心理顾问被调走了?”
“对。”望参一愣,忙接过话茬,差点咬到舌头,“教授有兴趣过来?”他还记得之前江队说,请了好几次司明堂,都没把人请来。
话筒那边,司明堂温温柔柔地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望参趁热打铁地追问。
“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