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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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回来了。”司明堂见他手中拿着文件,一身执勤服,靠过来的时候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教授不动声色地轻蹙起眉,执勤期间身上带酒味,以望队的性格必不可能在工作日喝酒,刚刚没接他电话的原因,他稍一思考便了然了。
“这是今天出来的结果。”望参把文件递给他,一边梳理案情,“被害人15号晚上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提前两天从出差地回来,并且没有告知任何人。
17、18号也没有上班,一直待在家里。18号下午他又接到那个号码给他打去的电话,出发前他在楼下快餐店吃了晚饭,把自己的车留在车库,独自打车去了烂尾楼。”
“电话的号主目前正在查,我推测被害人是受了威胁。只是……”望参顿了顿,踱到窗边,看着远处翻涌的乌云,“他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
司明堂浏览着案件报告,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一些要点。
“隐蔽性。”司明堂说,在纸上写下了这三个字,“你推测的没错,他大概率是受了威胁,凶手应该和他达成了一笔交易,他才会匆忙从其他城市回来,并主动去现场。
不开车,是为了隐蔽,不想让人知道。是不想让熟人知道他受了威胁,还是不想让凶手知道他的个人信息?”
“凶手既然能威胁他,那就是了解他的情况。他应该是不想让熟人知道他受威胁这件事。”司明堂顺着思路往下推,忽而冷不丁问了一句,“他开的什么车?”
“奥迪。”望参答道,眸中一沉,“说起来,他住的房子是租的,但他又戴着名牌表和皮带,从他的资金流水上看……”
“他目前境况并不殷实。”司明堂接下他的话,“他是个虚荣爱面子的人。害怕熟人知道自己受了威胁,有两种可能:一是怕熟人担心,二是怕没面子。”
很显然,王延是第二种情况。
“一件会让被害人觉得没面子,并且必须独自去处理的事……”望参盯着窗外,陷入沉思。
“你认为什么事,会让他觉得没面子?”司明堂问他。
“关于自己的秘密?难以启齿的部分?”
“对,隐秘性。”司明堂用钢笔在纸上点了点,记下了这条线索,“查一查被害人这段时间的行程,有没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或者有没有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望参靠在窗边,司明堂这番话,确实给他们提供了新的调查方向,他盯着教授一手翻看报告,一手握着笔的姿态,有些出神。
“没想到乳胶漆里掺了动物血。”司明堂合上文件,抬起头,正对上望参的目光。
望参回过神,点点头,接过对方的话,“你说凶手为什么要在乳胶漆里掺血?”
司明堂轻蹙起眉,“确实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可能是为了营造恐怖感,或者是……”他顿了顿,“一种仪式感……像是为了满足某种特殊的心理需求。”
“这人,不一定是从事艺术相关行业,但对美学是向往的,有自己的理解。”司明堂揉了揉眉心,“单从这一点看,个人犯罪倾向很高,但从整个案情来看,却呈现共同犯罪的特点。”
“布置现场的,我估摸着,只是凶手中的一员,其他人应该没有参与。”望参顿了顿,又抛出另一个问题,“还有一个奇怪的点……”
“知道被害人行程的,只有他公司里的人。但我们调查后发现,业主和他公司员工,没有任何交集。如果是共同犯罪,他们又是从什么渠道获得被害人个人信息的?”这其中存在着微妙的割裂感,凶手非常了解被害人,而目前的嫌疑人,却和被害人的日常生活八竿子打不着边。
以往的破案思路,大多是从被害人身边的人着手调查,但这次,被害人与业主之间,除了那一纸房契之外,完全没有联系,更别说出现在王延生活中了。
“中间人!”望参恍然大悟,“他们之间,应该存在着一个中间人。”
司明堂笑起来,放下笔,“看来望队不需要我了。”
望参摸了摸鼻梁,错开对方的视线,从窗边直起身,朝桌边走过去。
司明堂笔尖顿了顿,落下最后一笔,晕染开一片墨水。
他把纸撕了下来,交给望参,“两个方向,一个是被害人想藏起来的秘密,一个是找到这个连接在死者和业主们之间的人,他或许是这起案子的主谋,也是最后布置现场的人。”
“要下雨了。”司明堂的目光越过望参,看向窗外。
“望队还要加班吗?”司教授抬起头,柔声问。
望参是从上往下看着他的,这个角度让对方看起来意外柔软,多了分亲和。
望参轻咳了一声,“不加了,走吧,我送你。”
暴雨如约而至。
司明堂拉了窗帘,听着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的声响,边整理着白天从市图书馆里找来的报刊资料。
二十年前,东篱市郊发生的那起纺织厂纵火案,有几份报导写得比较详尽。
纵火案发生那天,是四月。天气还没回暖,又是晚上,夜班的员工怕冷,便关了窗户。当天夜里,凶手将厂里唯一的大门锁上,在里边点了火。
结果可想而知,一个本就塞满可燃物的厂房,在一瞬间被大火吞噬了。挤满人的大屋子里,成了人间炼狱。凭借着求生本能,人挤人,人推人,推撒着往窗外爬,光踩踏就死了不少。
而关于凶手,只有短短几句话,凶手死在了大火中。后续就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报导了,凶手的身份,动机,在报刊上完全找不到踪迹。
至于在火灾中死去的人,也只留下一长串的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