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尹来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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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果然是他。

    当年偷盗案发生时,他还是个腿边总沾着烂泥的花匠,而如今已有上品锦缎丝绸加身。除了脸型五官外,很难再让人联想到他曾经的落魄。

    恰时,京兆府众人驾马赶来。

    赵士谦是从公厨来的,嘴角还沾着点擂茶末儿。仵作张康则是赵士谦从下值路上临时抓来的,两人愁眉苦脸又无可奈何。

    “死者的身份可确认了?”赵士谦懒散着走进案发房中,刚问完话,鼻头莫名一痒立刻开始打起了喷嚏。

    赵士谦赶忙捂住口鼻:“这大冷的天,哪来这么多花?”

    张仵作叹着气摇着头分了他一块厚实的面罩,才把这连环喷嚏压制下去。

    周沉没理他,将张仵作引来桌边,指向了那一小壶酒和底下散落的酒杯。

    张仵作眼光扫向夏茉娘的尸首,了然道:“少尹怀疑是毒杀?”

    夏茉娘身上并未伤口,甚至连细微的针眼都没有。倒是陶恭背后的衣物有破损,血水从里渗了出来。

    张仵作剪开陶恭身后的衣裳,一道血色淋漓的刀口赫然显现。

    对比着凶徒的那把短刀,刀口形状的确完全一致。只是,张仵作略略思虑一会儿,笃定道:“这不是致命伤。”

    听到这话,周沉瞬间看向桌下酒杯,是两个。他反应过来:“他和夏茉娘都是中毒而亡?”

    “刀口在右侧肩胛骨下方,伤口也不太深,最多伤到肺,不会一刀毙命。”张仵作指着满屋整齐的摆设装饰,“若是没能一刀毙命,现场不会这般整齐。”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名凶徒在刺下这一刀的时候,陶恭已经喝下了毒酒。

    张仵作拿起酒壶,轻轻扇了两下瓶口,除去淡淡的酒香和一丝花蜜的甜味以外,张仵作什么也没闻到。

    他还欲再扇闻两下,突觉一阵眩晕,险些打翻了酒壶。

    毒气入体,张仵作恍惚了许久,回神时四肢已经僵硬起来,喉咙里直犯恶心。

    只听得周沉急促的声音在旁边喊叫了几声,他就被赵士谦急忙慌地扶住往外送去。

    张仵作和赵士谦一个中毒昏迷,一个闻不得花粉起了一身疹子。

    周沉只能藏好毒酒壶和花瓶中那丛颜色特殊的山茶花,再命捕快将涉案之人先行带回京兆府,待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他把张仵作和赵士谦平安送去了济善堂,文泽大夫打了包票说治得好,周沉才拖着一身疲倦往京兆府走。

    隔着府门,他隐约看见几缕炊烟。微弱的火光扑闪几下,好似是有人正剪着烛芯。

    他循着亮过去,发现公厨小院的门还开着,光秃秃的银杏树下坐着个绿衣小姑娘,双手小心地拢着不甚明亮的烛火取暖。她身后的火炉上还架着汤锅,香浓的羊肉味道浮在周沉鼻尖。

    一日下来,他只喝了碗半冷的粥。此时闻到羊肉的味道,腹中登时传出了诚实的响动。

    他暗暗抿唇,往那公厨小院里多行了几步。

    吟风眉头一挑,脆生生招呼着,“周少尹来了!”

    周沉没说话,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下。

    “我熬的羊汤还煨在炉子上,你先坐,我去把汤饼下锅煮了。”

    羊肉汤色浓白,一直保持着微沸,锅边浮着花椒粒和地椒碎,将羊肉的腥膻中和得刚刚好。一口下去,汤里微微的辛辣吃得人酣畅淋漓,腿肉嫩滑不柴。

    最后才下锅的汤饼带着一半韧劲和一半汁水,在口中缓慢交融。

    这炉子的微火不好控制,吟风生怕把羊肉煮老了。见周沉咽下后面无表情,更加提心吊胆起来,“羊肉煮老了吗?”

    这羊肉的钱,是从周少尹每月供给陆司簿的伙食费里支出来的。和昨天李策自掏腰包买来的不一样,她没敢尝,也不知道羊肉煮成了何种程度。

    周沉浅浅摇头,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

    吟风以为他是在践行“寝不言,食不语”的规训,端着下巴左等右等,直到他吃完,才得到一句不冷不热的,“多谢姑娘。”

    就这?

    这滋味就像是有观众白嫖了她的视频,憋屈!甚至还不能:“求评论求收藏求弹幕求一切,爱你哟~”

    周沉捋平衣角,站起身来。

    温热的汤饼下肚,他心间也好似豁然开朗。夏茉娘的死让他周身蔓延的无能为力,也在看到吟风生机勃勃的样子后消散了许多。

    幸好,那夜大雪,他救回了她。

    他顿住踏出公厨院门的脚步。

    转身,向着还在忙碌着洗碗的吟风朗声道:“近日还有大雪。柴房顶的塌陷,别忘了让李叔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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