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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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阿姨是她的家庭医生。接下来,几个人围在谢家的门口,咚咚大敲。半天,总算把门内的人折磨了出来。
苏弥见到了传闻中的谢家长子,男孩满脸是血,凌厉的视线扫过围在门口这一圈人,神色里带着很强的戒备心,他刚开口讲了句:“what’s the——”
话没说完,黎映寒大喊了一声:“快救人!”
简潮二话没说就冲过来把他擒住,“方阿姨!快来看看,他是不是要死掉了!”
“……”
于是,人就这么被这帮热心肠连拖带拽的按在了床上。
幸好,检查的结果没有大问题,方阿姨说:“没有什么事,大概率是水土不服所以会流鼻血。”
他们还不懂什么叫水土不服,但听到没什么事,众人悬着的心便落了地。苏弥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她看向男孩,发觉对方也在看她。
他躺在床上,从将其围困住的重重身影里看过来,淡淡的视线落在苏弥的脸上。
心灵感应在这时起了作用,苏弥因为这一眼,就此决定把下午玩耍的时候用来陪陪他。
她以为流血是很痛苦的事,他刚刚经历完很痛苦的事,一个人在这大房子里面没有人陪,会很伤心的。
但是对方表现得格外沉默,只有苏弥一个人在絮叨。
“你是不是很无聊呀?我陪你说说话吧。”
“你的家里没有人吗?是不是谢叔叔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你?”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外国人吗?”
男孩躺在床上,听着不绝于耳的问候,终于不耐地瞪了她一眼:“do i know you?”
(我们认识吗?)
苏弥一怔。他在说什么?英语吗?她磕磕巴巴地回应:“ii love you。”
“……”
她继续搭讪:“我会讲一点点,apple、apple是苹果,pineapple是菠萝,哦不,菠萝是watermelon,不对,菠萝是……”
男孩坐起来,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再吵我就把你杀掉。
苏弥愣了半天,鼻子一酸,扁了扁嘴巴。
好想哭。
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凶的人。
她没再说什么,委屈巴巴地离开谢家。
又过两天,苏弥和简笙他们一起在街边堆雪人。
她莫名想到那个男孩子。苏弥心太软,虽然他那么凶,但害怕他在家里流血死掉,她还是寻过去。
她走进谢家,看到趴在课桌前学习拼音的男孩。苏弥悄悄凑过去,套近乎说:“今天是周末,可以不学习的。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好不好?”
他抬起头,又用那副凶得要杀人的视线看着她。
苏弥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她牵了一下他的手,冷得像一块冰。
“咦,你的手好凉。”她把挂在脖子上的米老鼠的手套摘下来,慢条斯理地给他戴上,“不要待在家里,我们出去玩。”
隔着米老鼠的手套,苏弥牵着男孩的手,慢吞吞往前走。
终于到了,她高兴地指给他看路边:“我们的雪人。”
他扫了眼雪人的胡萝卜鼻子,轻嗤一声:“it looks like pinocchio, how stupid”
(它看起来像匹诺曹,蠢死了。)
黎映寒不满说:“他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简潮过来,戳一下他的肩膀,差点把人推倒:“你小子不会讲人话是吧?”
苏弥稍微往前,挡住她的新朋友,弱弱地说:“人家在学了,你不要这么凶。”
简笙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苏弥看了看矮她一头的臭脸人儿,她推测说,“不过他的爸爸是谢叔叔,那他应该是姓谢吧。”
她又转头看向他:“你不可以没有名字,我叫你谢好吗?”
“……”
“他们有点顽皮,但是不会欺负人的,你不要害怕。
“多晒晒太阳是有好处的,会有助于长个子,你的家里太冷了,要经常出来玩一玩。
“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好不好?”
她讲半天,对牛弹琴。苏弥绞尽脑汁和他交谈,没了办法,最后又重复一遍:“i love you”
只有沟通有效的时候,他才会给出一点点反应。他抬起眼,眼里闪过一道温柔的光,将那带刺的一面压制了下去。
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我只会这一句。”
当天晚上,苏振中回家后喊了苏弥一声,他说有小朋友给她送了礼物,就挂在她家的门上。
苏弥兴冲冲跑出来,看见爸爸递过来的米老鼠手套,一只手套里塞满了五彩缤纷的糖果,另一只手套里装着一个小巧的玩具。
是一个白胡子红帽子的老头。
她问爸爸这个老头身上的英文字母是什么意思?苏振中告诉她是圣诞快乐。
“圣诞是什么?”她好奇地仰头看着爸爸。
爸爸说:“是西方人的新年。”
那是六岁的冬天。混乱的语言系统,长鼻子雪人,塞满糖果的米老鼠手套,处处冒着傻气。
也是在那一个圣诞之夜,苏弥第一次听爸爸说起谢家的事情。
谢叔叔的前妻在梵城过世,所以谢叔叔将他的大儿子接回燕城来抚养。
那个脆弱得像玻璃的小男孩,初来乍到他带着的一身锋芒,同时也是对自己生硬又漫长的封锁。
苏弥回忆起满满当当那一手套的糖果,脸上噙起淡淡笑容,她靠着车窗太近,呼吸送出去的热汽凝在窗户上,模糊而潮湿。
直到身边的谢潇言开口,散漫的京腔:“送佛送到西,你给人停这儿算怎么回事?”
被他深沉的嗓音唤醒,她顷刻回过神来。
敛了笑意,苏弥往外看去,已经到了艺术团门口。
她忙说:“我就在这里下,不要再往里面开了。”
谢潇言看她一眼,又徐徐看向小陈,淡道:“停吧。”
说着,苏弥收拾着准备下车,又警觉地回视谢潇言。
这男人,现在总给她一种心怀鬼胎的错觉。
他也撩起眼皮望着苏弥:“怎么?”
她说出顾虑:“你不会又藏我什么东西吧?”
谢潇言缓缓笑一声,矢口否认:“我可没那么多下三滥的把戏。”
话讲一半,他隔着艺术团的大门,注意到一个高挑瘦削的人影。
眼神变得凌厉几分,他压了压眉。
谢潇言没再说下去,稍稍抬起下巴,落拓的视线落在韩舟身上。
苏弥没在意他的走神,应了一句“没有就好”。
她说完,便转身往里面走。
韩舟将他鼻梁上的眼镜推到底,凝视着宾利的车窗,而后转向正往前走的苏弥。
苏弥见他在这里等着,稍稍一顿。诧异他怎么会来。
韩舟的语气不是很好,罕见的凉薄,质问一般:“你刚刚从谁的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