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将军(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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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广义的长剑早已杀将而上,很快从旁而入,将刺客砍得遍体斑驳、伤痕累累。

    刺客却像不知痛、麻痹了似的,狠狠咬住邵钦一个人,用尽招式。

    他只要掐邵钦一个人的喉咙,只要夺邵钦一个人的命。

    “啊啊啊!”

    二人围攻一人,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刺客身死。

    “别动!”晏广义抢身上前,率先说,“寡人并没有给他致命一击,恐有诈。”

    过了一会儿,尸体仍静静的,不见刺客动静。

    帐子外的守卫围了进来。

    众人掀开帐帘,四围天光亮得戳眼,将刺客的尸体,照了个坦荡。

    邵钦上前检查,起身道:“他面色青黑,唇面发白,已然身死。”

    “唇角吐白沫,眼白倒翻出眼眶,是中毒的迹象。”

    晏广义错愕道:“这人服毒自尽了?”

    邵钦用铁钳子撬开了刺客几颗门牙,再掐开他下颚,缓缓道:“吞针再吐,一击必中。是凌霄卫的手段!”

    “此招之狠,在于针上涂的是苗疆彩蛙的致命毒药,”邵钦道,“蛙毒无药可解,这刺客,早在来之前,将毒针吞入腹内,就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一次性的命。

    人的性命成了工具。

    “哐!”晏广义一锤案桌。

    “寡人早知那个余郎勾结太监头目,如今连凌霄卫都能使唤来取你性命了!他日再见此贼,寡人定亲手诛之!”晏广义暴躁道。

    “非也,义兄。”邵钦却拧眉,摇了摇头。

    他手里紧攥着那块玉佩,道:“刺我还要留信物,未免太蠢笨了些?他可不是这样莽撞的性子。”

    “杀我的,另有其人。”邵钦深信道。

    真要喝令凌霄卫,还有谁能如潘无咎一般,如臂指使?

    ·

    邵钦常派人在燕京寻余东羿,多年来,打点金银无数。

    几乎每个要做血云将军心腹的手下,都得赴燕京一遭,去寻一寻这个或许有、或许无的将军故人。

    找不到人,邵钦还能自我欺骗。

    可自打从先前那一趟,探子寻到了余东羿,回来禀报了余东羿说的“终身不娶”一言后,邵钦心又乱了。

    他心乱。

    且不知怎的,他的义兄,晏广义,自从上次从燕京运盐回来后,又老是时常旁敲侧击地在他耳根边儿劝他。

    他心更乱。

    独眠的夜里,邵钦辗转反侧,是愈发想得多了。

    他又喜、又怕。怕,多于喜。

    他怕得,撤回了盯破烂书院的人手,又怕得,再命人去打探书院周边。

    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山高路远,手下们令行禁止,一会儿严加监视、一会儿置之不理——闹腾来、闹腾去,人没了。

    邵钦再次失去了余东羿的行踪。

    失而复得,得而再复失。

    邵钦望着燕京方向,茫茫的旷野,心里又空又凉。

    他像是块被风沙磋磨的石粒,棱角被磨平。

    余郎去哪儿了?多年不现,转瞬又归隐无踪,余郎究竟在做什么?

    邵钦真的恨死余东羿了,恨他无情无义,恨他远在天边,还要令身负重伤的自己牵肠挂肚。

    然后,邵钦恨到中途,见到了余东羿送来的玉佩。

    回忆乍现,如翻江倒海般,汹涌奔腾,如开闸泄洪般,一股脑闯入。

    床头的絮语似乎仍在耳畔。

    余郎拥着他的腰身,啃着他的后脖颈,戏谑道:“钦钦赠我这块儿玉,我自会珍重收着。将来若自家好丈夫犯了什么过错,无论有多深重,还望钦钦媳妇,看在玉佩的份上,饶你余郎一遭。”

    冰凉的玉身,从脊背滑落。

    玉佩上系着红艳的绳结,结末端的穗松成一小串,散而飘逸。

    这一小串穗子,轻轻刮过肌肤,能挠得人胸肺痒到极点,欲|火|焚|身。

    邵钦亲手给余东羿系上的玉,他自己怎么会认不出?

    斯人已成过往。

    他却不甘心斯人为过往。

    “义兄,”深思熟虑后,邵钦道,“我要去趟燕京。”

    去燕京,寻人。

    既余东羿敢把玉佩拎出来,又不远万里托人递送到晏都——

    是他主动再招惹他的。这次,可别怪他邵钦没给人机会逃脱。

    邵钦暗忖——

    待寻到,捆,也要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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