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00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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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里的吹风声停下。</p>

    黎于安穿着睡衣从里面走出,原本半扎起的头发全部落下,残留着几分湿意贴在白皙的颈侧,反衬出一丝不足以和外人道的柔软乖巧。</p>

    黎于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坐靠在了床边。</p>

    已经十一点半了。</p>

    傍晚从茶餐厅回来后,没多久,黎于安就受到了来自楼央的电话——</p>

    他们手里的项目《末雾》收获了最重要的第一笔启动资金的资格,再加上两人也算第一次见面。</p>

    于公于私,他们都该聚在一块聊聊。</p>

    楼央性子大方随和,说什么回国第一天都要去吃烧烤宵夜,作为老板兼东道主的黎于安自然遂了她的想法。</p>

    这不,两人还顺带和“藏”在幕后、不方便现身的Will打了一通电话。</p>

    吃到快十一点,才各自回家。</p>

    黎于安确认微信里没有工作消息后,目光重新凝在了今天新加的晏岑的微信号上,头像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母Y的白色图标。</p>

    点进去一看,对方设置了仅三天可见,朋友圈内容一片空白。</p>

    “要不要发句‘晚安’?”</p>

    黎于安嘟囔着,念头升起不到一秒就被自我打碎——</p>

    算了,太刻意了,万一打扰到他就不好了。</p>

    黎于安很识趣地退了出去,重新去看置顶上的那个微信旧号,眉心蹙了蹙。</p>

    按理来说,这个“旧”的微信号是从导师那边拿到的,当年成功加上号的学弟学妹也不只有他一个,不可能出错才对。</p>

    可现在事实明摆着——</p>

    晏岑惯用的微信号是新加的这个。</p>

    黎于安看着自己连续四年的卡点祝福,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p>

    一方面是可笑: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弄错了微信号、还在愣头愣脑地坚持祝福;</p>

    一方面又暗中庆幸:或许对方的“不回复”,只是因为他“加错号”了。</p>

    黎于安任凭思绪发呆般地想了好一会儿,回神后又将视线落回在了床头柜的那颗方块奶糖上。</p>

    愉悦油然而生。</p>

    黎于安笑着将奶糖重新拿回到手中,想吃又舍不得,他将其凑到鼻尖闻了闻,似乎还能嗅到包装内散发出一丝香甜。</p>

    “两颗了。”</p>

    黎于安低喃,当年收到第一颗糖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p>

    或许是那颗糖来得太是时候,化成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念想,让他苦苦撑过了最难熬的那一年,成了他最崩溃那一刻的救命良药。</p>

    从那时开始,黎于安小心翼翼地保存剩下来的那枚糖纸,连带着收好那对晏岑无人可知的情愫。</p>

    黎于安掀开被子、缩着躺下,他将手中的奶糖放在枕头边上,企图将这点微不可闻的香甜引入梦中。</p>

    …</p>

    (五年前)</p>

    医院走廊两侧的病房内,时不时就传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p>

    黎于安攥着最新的诊断报告,鸭舌帽下的脸消瘦而苍白。</p>

    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可以喘息的场所,黎于安茫然回顾四周后,凌乱而匆忙地躲进了安全通道。</p>

    啪嗒。</p>

    安全门自动弹关,暂时性隔绝了外面时不时失控的嘈杂。</p>

    黎于安原先有些洁癖,可到这一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p>

    他脱力挨着墙坐了下来,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打开了那张诊断报告,是属于安阳的。</p>

    黎于安有些透不过气,满脑子都是刚才和主治医师的对话。</p>

    “小黎,根据我们这两日对你母亲的观察和判断,她的精神分裂症状至少已经三级了,这种情况,最好还是要采用人为的医疗手段干预。”</p>

    “我这边建议是收院治疗,不过病人目前比较抗拒配合,早上短暂清醒的时候也表现出了排斥,所以……”</p>

    “叶医生,我、我可以带我妈回家吗?她不喜欢待在这里,日常的医疗治疗,我可以定时带她来。”</p>

    “我爸才去世不久,她受不了打击才会这样,我想着在她熟悉的环境里应该会更有安全感。”</p>

    “要是家人愿意抽出时间来耐心陪伴,自然有利于患者情绪稳定、病情好转,不过……”</p>

    叶医生对黎家的情况一知半解,不确定地问,“你现在上大二,哪里来的时间?”</p>

    黎父从得病到去世,左右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丢下了“黎明游戏”一堆烂摊子,葬礼结束后没多久,安阳的精神也出现了轻微情况。</p>

    起初她还瞒着不说,直到严重到一周前失手砸伤了黎于安的额头、又突然晕厥,这才彻底藏不住了。</p>

    都说树倒猢狲散,人善被人欺,如今的黎家只剩下安阳和黎于安这对母子——</p>

    股东们想着捞上最后一笔、利益最大化,平日里的亲戚一看他们家破了产,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剩下没几个能帮衬的。</p>

    黎于安回得平静,“我已经和学校申请休学一年了,有时间。”</p>

    叶医生蹙眉,似乎不太赞同这件事。</p>

    但黎于安没给自己任何反悔的机会,“叶医生,这两天麻烦你和护士再照看一下我妈,等我处理完学校那边的事情就来接她。”</p>

    “那好吧。”</p>

    …</p>

    滋——滋——滋——</p>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震动声。</p>

    黎于安有气无力地将其拿了出来,看清屏幕上的字样后勉强提及一丝精神,“喂,孙主任。”</p>

    “于安,你的休学申请系里和院里都已经批准了。”电话那头的教导主任停顿了两秒,再三追问,“但你真的想清楚了?”</p>

    “主任,我想清楚了,我家里确实遇到了一点情况,短期内没办法维持学业,目前也不方便请家长去办理休学手续。”</p>

    教导主任大概知道黎于安的情况,长话短说,“行吧,你下午有时间吗?”</p>

    “五点前来我办公室一趟,需要你学生亲自签个字,要不然就得等到下周五了,我得代表系里出差交流。”</p>

    黎于安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剩一小时。</p>

    从医院到帝京大学,来得及。</p>

    “好,谢谢主任,我现在就赶过去。”</p>

    “嗯。”</p>

    黎于安挂断电话,起身时大脑的眩晕感说来就来,他连忙半靠半撑在墙上,好一阵才缓和了过来。</p>

    黎于安从楼道消防柜的镜面隐约窥见自己的情况,自嘲地笑了笑——</p>

    原先的他有点被富养出来的骄傲脾性,对于外在形象也算在意,但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p>

    黎于安不自觉压低了鸭舌帽、遮挡住了才刚结痂的额头伤口。</p>

    离开医院时,他还特意像护士讨要了一枚口罩,彻底将自己大半张的灰败的脸都藏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抵住一切不幸。</p>

    …</p>

    黎于安刚上大学那一会儿就抽空学了车,当时黎父还自掏腰包给他买了一辆车子当做生日礼物。</p>

    原先黎于安嫌麻烦,不太愿意开车,现在为了来往奔波方便,不得不硬着头皮上。</p>

    自从黎父去世后,作为独子的他就尽力承担起了一切。</p>

    有时候忙到焦头烂额,一天都顾不上一顿饭。</p>

    今天早上安阳突然犯病,阻止、送医、打针一系列的事情折腾到了现在,黎于安还没来得及吃上饭——</p>

    开车这二十分钟里,不仅胃里空得乏疼,而且大脑也因为低血糖晕得厉害。</p>

    车子在红绿灯处右拐,朝着鲜少有车辆的学院路拐去。</p>

    忽然间,胃里升起一阵猝不及防的抽痛,黎于安单手捂了捂胃,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但短暂的分神后还是出现了意外。</p>

    ——嘭!</p>

    黎于安一惊,瞬间踩下刹车。</p>

    前排的车辆很快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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