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发烧(已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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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觉从后车门摔出来,滚下了公路边长满苔藓的斜坡。</p>

    那个扮成武克的怪物袭击了他,以一种他没想到的手段。</p>

    贾森和阿阮还在熟睡当中,驾驶座与后车厢之间有遮挡,老卡尔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p>

    装甲车一路远去,狂风夹着骤雨席卷而来,斜坡到处都是凸起的石头,桑觉吃痛地闷哼几声。</p>

    他尝试支起身体,但没等他抓住什么稳定身体,就撞上两根柱子,被动停下。</p>

    准确来说,是两条笔直又长的腿,就像柱子一样。</p>

    而桑觉的额头,撞到了两条腿中间的尴尬位置,作为一只雄性恶龙,他当然知道自己撞到了什么。</p>

    男人本来在对付漫天的飞蛾,没来得及顾上身后的动静,等他杀死母蛾转身已经来不及了,迎接他的不是其它怪物的袭击,而是一个拿屁.股当滑滑梯的……少年。</p>

    “……”</p>

    桑觉一动不动,第一次不想再做恶龙了。</p>

    变色龙多好,就可以在这种尴尬的场合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装作不存在。</p>

    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抬头。”</p>

    不会把人撞废了吧……</p>

    他会杀了自己泄愤吗?</p>

    桑觉依稀记得滑下来的最后一个画面——这个男人只身刺穿了母蛾肥硕的腹部,那只母蛾大到能把他装进肚子里。</p>

    他咬了下唇。</p>

    如果只是打架,桑觉不怕任何人,但子弹这种东西,没有几个生物能做到毫无畏惧。</p>

    冰冷的声调再次重复:“起来。”</p>

    雨水打在桑觉的脸上,湿漉的睫毛黏在一起,他撑起身体,对上了一双纯黑的眼睛,微微一怔。</p>

    男人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瞳孔并不浑浊,也不透亮,如同一片寂静的海洋,多数时候是平静的,但似乎暴风一起,就能掀起巨大的波涛,将一切卷进海底。</p>

    他的气息很好闻,很香……想吃一口。</p>

    被枪口指着的不开心散了点。</p>

    “伤怎么回事?”</p>

    桑觉这才感觉湿黏衣服下的皮肤火.辣辣的。</p>

    “我被人…攻击了,从斜坡滚了下来。”</p>

    “人?”</p>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雨水打湿的头发并没有使他的气场减弱一分,束紧的腰带和修长的军靴很显人高,桑觉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视。</p>

    他有种一种奇怪的直觉——最好别在这个人面前撒谎。</p>

    “我不是很确定。”桑觉抿了下唇,“有人告诉我他死了,但我又亲眼见到了活着的他。”</p>

    男人扣下保险栓:“伤怎么回事?”</p>

    “我身上都是滚下斜坡的擦伤。”桑觉有些生气了,“他根本没碰到我,本来我能打过他的,但是没想到他突然变出又长又细的触手偷袭我,才不小心掉下了车。”</p>

    男人看着他,似乎在思量他所说的真实性。</p>

    桑觉咕哝了句:“是他不讲武德。”</p>

    男人把枪放回了枪套。</p>

    “分裂触手,是2号裂缝出来里的类人生物——它去哪了?”</p>

    桑觉闷声道:“在一辆车上,那辆车是要回主城的。”</p>

    对方冷淡地问:“什么车?”</p>

    “一辆装甲越野车。”</p>

    “几个轮子?”</p>

    桑觉回忆了下,说:“六个轮子,但只有四个轮子用来行驶——怎么了?”</p>

    “类人生物的目标从来不是人类个体,它们喜欢前往人类集中区域,进行大面积污染。”</p>

    桑觉不明白:“但是进城不是会检测污染指数吗?”</p>

    “它不用进城。”男人声音比雨还凉,“你说的车是猎豹k7,时速150,这里是二号裂缝的边缘,离主城有五百公里。”</p>

    桑觉:“……啊。”</p>

    男人扔给他一卷纱布,一瓶药:“想回去就快点包扎伤口,过来收拾东西,我们只有四十分钟时间。”</p>

    “噢……”小恶龙问,“我叫桑觉,你叫什么?”</p>

    “霍延己。”</p>

    桑觉身上的伤不重,都是擦伤,但胜在数量多,处理起来有些麻烦。</p>

    淡淡的血迹都被雨水冲干净了,桑觉浑身透湿,不知道绑绷带的意义在哪。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个绷带是防水的。</p>

    药瓶里装的都是粉末,桑觉猜测可以直接洒在伤口上。</p>

    他从小在博士的实验室长大,除了偶尔抽血实验留下的针孔,几乎没有受伤的经历……几乎没有。</p>

    因此他处理伤口的经验也约等于没有,绷带包扎得可谓是拙劣。</p>

    等他捣腾好自己,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就看见了霍延己的杰作——</p>

    密密麻麻的白蛾尸体散落得到处都是,树叶上,草里,布满青苔的石墩上,无一例外都被烧得焦黑。</p>

    如果不是这场瓢泼大雨,它们连尸体都不会留下。</p>

    视野的尽头就是二号裂缝的尽头,边缘最窄的部分就像一只狭窄的深渊巨眼,要弯腰才能滑进去。</p>

    而之前桑觉在飞行器俯视到的裂缝最宽处,约等于一座跨江大桥的长度。</p>

    七八个残破的白蛾巢穴攀附着裂缝上岩壁,地上一路过来刚好散落了七只巨大的母蛾尸体,每一具都被开膛破肚了。</p>

    霍延己面前的是最后一具。</p>

    此时,他单膝跪在母蛾尸体前,用刀划开母蛾腹部。</p>

    一具还算完整的人类躯壳滚出来,停在了霍延己的脚尖,四肢时不时颤动两下。</p>

    桑觉来到霍延己身后:“他是你的朋友吗?”</p>

    “不是。”</p>

    “那,他死了?”</p>

    “还没有。”霍延己的回答出乎意料。</p>

    但下一秒,霍延己的枪口就对准这个人,子弹穿膛而出,只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蹭”,便深深击穿了目标的头颅。</p>

    这把枪一定装了消音/器,才让人死的与子弹一样悄无声息。</p>

    “现在死了。”</p>

    霍延己转身,冰凉的雨水顺着锋利的下颚线滑落。</p>

    桑觉并不怕他。</p>

    他知道,躺在地上的这个人刚刚确实没死,只是不再是自己了。</p>

    从被白蛾母体吞入腹中的那一刻,他的人格就已消亡,身体会成为养分,与母蛾融为一体,他将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也控制不了新的躯体。</p>

    他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类,到死都只会两件事——捕猎进食、对其它生物进行无止境地污染。</p>

    桑觉移开视线,也移开了话题:“对不起。”</p>

    “对不起什么?”</p>

    桑觉瞄了眼那处:“就,对不起……刚刚不是故意撞你的。”</p>

    他总不能说,不好意思,我撞到你的蛋啦。</p>

    多奇怪。</p>

    想着怎么道歉才不会让人恼羞成怒的时候,霍延己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p>

    粗糙的手套磨着白皙的皮肤,脖子上的擦伤被迫拉扯,疼得他想张嘴咬人。</p>

    “你干什么……”</p>

    霍延己摘下手套,给他脸上火.辣辣的位置贴了个创可贴。</p>

    桑觉愣了一下,因为绷带太大,他就没有处理脸上的伤口。</p>

    “不要把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否则触碰到你的任何物质都可能造成感染。”</p>

    “……知道了。”桑觉乖乖应声,他是只听劝的恶龙。</p>

    脖子上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也被揭开,霍延己重新给他裹了一圈,很服帖,但也很紧,有点痛。</p>

    桑觉试图商量:“不能松点吗?”</p>

    霍延己:“不能。”</p>

    桑觉:“好吧。”</p>

    霍延己扔给他一把匕首:“把白蛾的触角卸下来。”</p>

    雌性白蛾的触角是鞭状的,又细又长,有个弯弯的弧度,还很坚硬。</p>

    霍延己自己则在肢解母蛾的尸体,将母蛾腹内腔的卵泡装进玻璃容器。</p>

    虽然这里离裂缝很近,但或许是处于边缘,桑觉之前听到的裂缝深处的怪异声律反而变淡了一些。</p>

    他边解剖边问:“二号裂缝有多长?”</p>

    霍延己:“三百一十二公里。”</p>

    这比一座大型城市的长度还要夸张。</p>

    桑觉问:“里面有什么?”</p>

    霍延己:“什么都没有。”</p>

    桑觉不信:“你进去过吗?”</p>

    霍延己:“嗯。”</p>

    桑觉不说话了,霍延己是个无趣的人。</p>

    母蛾的触角卸得不是很容易,需要先划开周围的筋膜,才能用力拔/出来。</p>

    卸了两根,桑觉就掌握了诀窍,速度慢慢快起来。</p>

    当他卸完全部触角的时候,霍延己已经都收拾好,背起包往右边的森林走去:“车在一公里外。”</p>

    桑觉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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