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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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转眼就到了月底,这是发月钱的日子。晋国公府家资雄厚,秦夫人和秦玄策又是大方的,月钱给得比一般大户人家都多了不少,每每到了这一天,大家伙都欢欢喜喜的。

    阿檀却不高兴了。

    她拿着手里的钱,数了又数,还是那么点,她犹豫了半天,怯生生地对管事娘子道:“嫂子莫不是数错了,我觉得仿佛有点短缺似的。”

    给丫鬟们发钱的管事娘子手里忙着,风风火火地摆了摆手:“我算了十几年的账,从来没错过,你的月钱是陶嬷嬷交办的,就是这个数,一个子儿都不少,你若不信,尽可以去问问陶嬷嬷。”

    阿檀摸着她的小钱袋,眉头都打结了。

    钱袋瘦瘦的,里面有最开始的时候秦玄策赏给她的二两银子,后来说过要赏十两银子,只因他生气了,也就没了,如今再加上这点月钱,少得可怜,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攒够赎身的银子。

    她给自己壮了半天胆子,还是扭扭捏捏地去找陶嬷嬷了。

    陶嬷嬷听了阿檀的问话,倒是十分淡定,还点了点头:“没错,一个月半贯钱,你到秦府做事十六天,这里还多给你二十文,你占便宜了。”

    阿檀不服,又不敢大声说话,踮起小脚尖,就像小鸟一样嘤嘤啾啾地分辨:“可是,嬷嬷你当日告诉过我的,月钱是二两银子,原来你骗我。”

    她可委屈了,眼角都红了。

    陶嬷嬷“嗤”了一声:“我当日说是‘二爷房里的贴身丫鬟一个月二两银子’,你可还记得,粗使丫鬟,只有半贯钱的。”

    阿檀性子老实,和人争辩不得,结结巴巴地道:“可是,我是在二爷身边做事……”

    “什么叫在二爷身边做事?”陶嬷嬷打断了阿檀的话,不紧不慢地道,“晚上睡在二爷旁边的偏房,二爷起夜,你要服侍二爷更衣,早上替二爷穿衣叠被,冷了添衣,渴了端茶,二爷腿酸,你要给他揉腿,二爷背疼,你要给他捶背……”

    她突然翻了脸,不悦地道:“你瞧瞧你做到哪样了,成天躲在厨房瞎捣鼓,那是厨娘,可不是就和粗使丫鬟差不离,我们家给厨娘的就这工钱,你出去打听打听,这还算多的,别家未必有这价钱,你嫌弃什么。”

    阿檀听得人都傻了,嗫嚅着:“是二爷叫我没事别在他面前出现,我得听话……”

    陶嬷嬷使劲戳了一下阿檀的额头:“是,你可听话了,粗使丫头,半贯钱,我看你呀,这辈子都得在这里做奴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不想一辈子做奴婢。人一旦有了想头,就变得贪心了起来,阿檀也不例外。

    她对着手指头、皱着小眉头,在二两银子和半贯钱之间纠结了老半天。

    虽然秦玄策成天凶巴巴的,看见她总生气,但是,这个时候,她那种奇怪的、属于女人的直觉又冒了出来,她觉得,秦玄策似乎……仿佛……可能……对她有那么一点儿纵容。

    要不要试试看呢?

    ——————————

    秦玄策在灯下看书,听得门口传来“叩叩”两声。

    一个声音又轻又软,含羞带怯,唤了一声:“二爷。”

    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这一声“二爷”叫得婉转缠绵,声音里仿佛带了钩子似的,一般丫鬟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献媚,只有阿檀,或许她自己还没发现,当她有求于他的时候,大抵都是这般娇滴滴的情态。

    秦玄策冷淡地道:“进来。”

    窸窸窣窣的,那是阿檀小碎步进来,裙裾在地上拖曳而过的声音,秦玄策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这种声音,但今天却觉得烦躁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严厉地看了阿檀一眼:“作甚?”

    虽然经常见着秦玄策的冷脸,但阿檀还是有点畏惧,她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先前说过大法明寺的梅花酒,如今酿制好了,给二爷送上来,二爷可要尝尝?”

    这是什么时候说的事情,秦玄策早就忘记了。

    他喝的是葡萄郁金香、琼华玉团春、翠涛玉薤露等类,皆是上贡的稀世名酒,那婢子不知自己酿的什么浆水,怎配入他的口?

    阿檀不知道秦玄策的念头,她端着酒,忐忑地等着他的回应。

    蜡烛外面笼着水晶琉璃灯罩,灯光柔软,当秦玄策看过去的时候,阿檀羞涩地笑了一下,笨拙地试图讨好他,她嘴角边露出的两个小酒窝,也很柔软。

    秦玄策不动声色,低下眉眼,漠然应了一声:“可。”

    阿檀松了一口气,将酒端过来,给秦玄策斟满一杯,双手奉上:“二爷请。”

    秦玄策接过,一饮而尽。

    微微一点辛香,略有酒意而已,总的来说,就是糖水,甜滋滋的。

    她管这玩意儿叫“酒”?

    秦玄策面无表情地看了阿檀一眼。

    可惜,阿檀没有看懂大将军眼中的鄙夷之意,她有点紧张,搓了搓小衣角:“白梅花用酒曲腌了一个月,二爷喝出花香了吗,味道可还好?”

    她的眼睛生得那么美,当她温柔而殷切地望着一个男人的时候,仿佛此夜月光流淌,差不多的男人都要溺死在她的眼波里。

    大将军终归和一般男人不一样,他神色不变,只是从鼻子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硬生生把一壶糖水喝完了。

    阿檀站在旁边,眼巴巴的,好像在等着什么,等了半天,没见什么动静,她忍不住小小声地问了一句:“二爷,您醉了吗?”

    她很是失望。明明喝了一整壶酒,他为什么不醉?喝醉了、糊涂了、才好说话,他不醉,她怎么开口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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