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阴云（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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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她没有一天不庆幸自己的幸运，也没有一天不刻苦努力，只希望能够快些出人头地。她马上将要突破，这一天不远了。
齐漱净完手后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这个自己特意挑选出的有能力也有野心的好苗子后，更多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正在练字的少年身上。
“小林，无论做什么，一定要留有余力，过于用力有时并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齐漱手把手的调整了少年的写字姿势与力度。
齐漱为少年选定的内功是《观海经》中通用的初篇心法。
海中仙门每一个人在最初修炼时都会以此开始。
这其中就有另一个故事了，齐漱一边教导少年，一边轻轻将那故事缓缓道来……
《观海经》是海中仙门的开山祖师，也就是现在压在齐漱头上的两座大山之一，推翻朝廷的武林盟第一任盟主，以超百岁之龄存于当世的齐漱的师公海上仙所创。
其中的初篇来自漕帮的基础内功心法《水龙功》。
海上仙幼年出生于官宦之家，因为朝廷昏聩，吏治腐败而全族遭难。
侥幸存活后被家中部分女眷带着辗转流离江湖，一群细皮嫩肉的女人带着几个小孩子，受尽了世态炎凉雨雪风霜。
幸而不久就有一个感念旧情的漕帮小头目伸出援手，后来两家更是结为亲家，老弱妇孺总算得到安身之所。
海上仙也被这位姻亲传授了些武学，《水龙功》就在其中。
但好景不长，小头目无辜被人所杀，仇人不仅背靠大树，还放话说要斩草除根。
漕帮不敢与之为敌，却也没有背信弃义，冒着极大的风险护送海上仙全家逃脱，损失了不少兄弟。
出了漕帮地界，全家不得不亡命天涯，最后被逼的只能逃离中原，远走海外。
谁知竟路上又遇到暴风，只有海上仙一人被海潮卷上海中孤岛，船上的其余人都葬身海底。
海上仙甚至来不及悲痛，就要在那海岛之上苦苦挣扎，坚毅求存。
如此日日观潮搏鲨，终于生死关头中创出绝世神功。
最后不但没有死于寂寂，反而活了下来。
生存已不成问题，当时海上仙唯一想要做到的便是重回中原，报仇雪恨！
数年苦等。
终有一天，一艘海货船经过海岛，货船虽然并没有发现远处海岛，但海上仙已发现他们，当即仰天长啸，踏浪而追。
自此犹如鹏程万里，一发不可收拾。
世事变迁，当年仇家已无可循。海上仙就犹如大海捞针般借口挑战天下高手赢得武林第一而逐门逐派的搜寻。
海上仙本以做好了长久寻觅的准备，不料竟然很快就搜寻到仇人的痕迹，在一次挑战中，他察觉到了对手使出了熟悉的招式，在经过一段时间严谨的观察后，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海上仙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杀了当年那该死之人后，并没有对他的家眷亲朋动手。
只是道明缘由，转身离去。
时隔多年，终于报仇雪恨。心中是又快意又茫然，人生漫漫，完成了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过？接下来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很快，答案就自己找上门来。
朝廷腐朽，天怒人怨。
重灾频发，朝廷却不思救济。达官显贵们每日杀羊烹鸡，纵情宴饮，老百姓们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海上仙所行一路只见尸积如山，饿殍遍野，简直惨不忍睹。
于是杀恶富济贫弱，闯出浩荡侠名。
因为每每被问及来处时都自称于海上而来，所以被百姓们盛赞为海上仙。
再过一段时间，眼看杯水救不了大火，海上仙干脆带着有义之士与百姓一起扬起旗帜，聚众抢完盗匪抢官府，誓要为天下人抢出一条活路。
因为不想提起过去心伤又怕失败辱及先人，干脆就以外号海上仙为名再也不提本姓。
一旦有了人开了头，被压迫久了的民间是大风过处，群雄并起。
但凡有人敢反抗，当即就会一呼百应，万众云集。
声势之大，震得狗朝廷是胆丧魂倾。
朝廷先是四处招安，后又拉拢挑拨较大的起义组织互相争斗。
可谁不知道宁可信毒蛇也不能信狗官，宁可靠根草也不能靠朝廷。
朝廷见诸般方法都没有什么作用，只能咬牙抵抗。
瘦死骆驼比马大，一开始确实给义军们造成了许多困难。
但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朝廷还是那个朝廷，拿自己人不当人，看百姓更是连畜牲都不如。
各路义军却终于拧成一股绳，最后聚成了两路颇大的势力，直至最后联手推翻了皇帝老儿，诛杀恶官豪族，还了天下百姓公道。
大事办完了，战场还要打扫，战利品也要公平划分。
其中最大的战利品无非就是整个天下。
两股势力势均力敌，两位领袖又武在伯仲。
为避免生灵涂炭，两人商量好，直接翻出皇宫金殿里的舆图，这图先由海上仙掷入空中，又由第一任也就是上任魔教教主管宏炳以二者老家为对角，从中一刀两断，那断口处正好有一条长江，名为白龙江。所以这一段就是一直以来说书人与茶客间颇为经典的划江而治这一书令的来源了。
海上仙随后在南方创立了武林盟，立言往后必以义治天下，使有能者而居之。
管宏炳则有样学样，也没有登基称帝，也一般搞了个立言大典，不过内容上就稍微有些不同：以武为尊，极者德治。
时至今日，武林盟已传了三代。
第一代盟主海上仙在任上三年就已经彻底呆够，甩衣服上的泥点子一般将盟主之位甩给了一直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大徒弟曲绽堇，带着当时新收的神秘关门弟子回到了当初被困的海中岛屿，留信追寻武道高峰去了。
从此世上不见其人，只余传说。
“再过不久，世人便都说其为海上仙人，居于海中仙岛。师公他老人家又向来促狭洒脱，传话来说干脆以后咱的门派就叫海中仙门，这小破石滩子也就起名叫那什么海中仙岛吧！”齐漱一边说着故事，一边已是握着林剑执笔的右手，写了一篇林剑之前没有见过的新武学出来。
接着又道：“当时师父还叫我带着回话并许多好物送去，那回话是：即是仙岛，那里能如破石滩一般寒酸？看徒弟我，咳，送些好物来装点装点，怎么也要让它如其名，那才有叫好的。否则让外人一看，不知海上仙，还以为是石头仙呢！”话至兴处，齐漱自己都差点忍不住笑了，急急忍住，闷咳一声才继续接了下去。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屋里屋外都有憋不住的小声笑音传来，很快又都止住。
齐漱不去管旁人，悄然低头看去，怀中少年似是听懂了，又似是没听懂，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他刚写完的字迹上。
似乎是察觉到齐漱正在看着自己，林剑抬头直视着齐漱的双眼，将没被握住的左手指向纸上其中的一个字，轻缓而自然的说道：“不认识。”
自与齐漱相遇以来，少年每次与他人交流都是肢体动作居多，就算面对齐漱本人，也是心情极好时至多不过一两字回出来。
这句几乎算是完整句子的话一出，齐漱只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从胸中漫入四肢百骸，却又很快被他忽略，依旧如平常一般摆出温和兄长的模样，为林剑细细讲解这篇文字。
这是海中仙门的武功绝学之一。
海中仙门的武功共分为三大类：
内功《观海经》
外功《搏鲸术全篇》
身法《踏浪行》
齐漱现在所写的就是师门身法《踏浪行》的秘传要诀。
至今为止，这已经是齐漱教给林剑的第二套师门精髓武学，两人间可以说是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的了。
武林盟人人都说盟主惜才爱才，看重大局毫不藏私。还没有拜师立誓，就将本领倾囊相授。
没有人知道，其实齐漱觉得一点也不亏。
因为这一切对于林剑来说，不止是蜜糖，也是枷锁。
因为有了现在这些恩义在，但凡他林剑日后胆敢忤逆背叛于自己，哪怕透露了一点风声，世人的口诛笔伐就要先抓着伦常道理给他一下狠的。更别说江湖中的来往仇人，大旗也都不用再扯，直接就会有现成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一定会发生，只是随意的一点想法罢了。
教林剑认了几遍，确定他把所有字都认熟了，齐漱就让林剑继续抄写练习背诵，而他自己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处理起了新到的已积了一小堆的文书。
齐漱的时间很紧，作为一个享誉内外的武林盟主，齐漱在历任武林盟主中风评最好，革新最多，需要他来做的事务自然也就很多。
只要是身处武林盟总舵，齐漱的时间大多是在书房度过，原本因为打通了好几间而不小了得书房被好些用具塞得稍显满当。
本来书房中就该有的书桌书柜多宝阁就不说了，其他格格不入的例如吃饭用的八仙桌，练武后擦汗洗脸用的毛巾架水盆，甚至本该出现在主卧等睡觉用的床榻等都能够在这里寻觅到踪迹。
林剑都可以日落后回自己房间休息。
齐漱却要不时点灯熬油奋战至深夜，至鸡鸣。
怎一个惨字了得，虎珀在心里默默感叹。
不过反派大多如此，他们想要有一个好的外在形象必须要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八面玲珑的表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获得这一标签。
若是和主角一样稍微做些什么事，就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轻松获得众人的赞叹和掌声，甚至是有主动刷声望的事情自己跑上门来，那岂不就是乱了套了？
只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