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阴云(二十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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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人欢喜就有人发愁。门里是熏香火炉,欢快调笑。
门外是惨风冷雨,战战兢兢。
战战兢兢的不是别人,正是头发上別着金梳子的银环。
银环别着的是那把金梳子,可她却感觉自己头上的其实是一条正在“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
她往常日日戴着这件好首饰,还欢喜的到处卖弄炫耀。
现在却是骑虎难下,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她怎么敢戴?
每晚的噩梦里,都有那日姨娘疯狂而残忍的神情。
那张美艳的脸先是温温柔柔的说着,:“你过来,替我更衣。”。
然后在自己不受控制的走进时,姨娘就会一点点慢慢收敛笑容。
直至自己走到她身前,姨娘已经面无表情。
然后姨娘就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枚金簪,狠狠扎穿她的手掌。
在自己捧着流满鲜血的手掌惨叫时,姨娘会先盯着那红色露出一个疯狂而快意的期待神情,然后又迅速的沉下脸。
自己恐惧的抬头望向那双正面对自己的双眼,那冰冷刺骨的漂亮眸子像正在看一个令她失望的尸体。
她又怎么敢不戴?
短短三两天,当时在房里的,这两天管不住自己的嘴乱传乱说的,或是对着姨娘时表现出慌张恐惧,总之是表露出异常的的,全都不声不响的被调了出去,不知是被发卖还是赶到了庄子里。
现在这满院子里竟没有几个熟面孔了。
又是一阵古怪的女人笑声随着风吹过,银环狠狠抖了一下。
“你笑什么?”费展业无奈道。
房酒儿站在费展业身后笑得前仰后合,简直将女人家的矜持端庄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她只顾着“哈哈哈”的大笑,好半天才抽出空儿来回了一句道:“你这样难道不好笑?”
坐在镶嵌着水银镜的紫檀木梳妆柜前的费展业,是个毫无疑问的大男人。
此时这个大男人的窘态正清晰的映照在那清晰到神异的银白镜面上。
他可怜的,相对来说小小的男式发髻上插满了各种女人的金银簪钗。
时不时还有那带着流苏或者簪头宝石比较大的那种,因为不能被头发箍住而禁不住从他头上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每当这个时候,站在他身后正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轻轻压住不让他起来。
另一手在梳妆台面上的小柜子里挑选的房酒儿就会笑得更加大声。
那笑声中简直有种痴态的癫狂。
费展业头上的首饰一会儿一个的往下掉,房酒儿就在那儿一个一个的往上插。
最后头饰不够了。
她就将各种戒指,镯子,链子,也往那已经插满了各种“小棍儿”的,像个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插子一样的头上挂去。
与此同时,他们脚边的地上已不知不觉就铺了一层亮闪闪的物件。
不知道哪条链子断了,还有一颗颗光泽莹润的珍珠滚了满地。
就因为这些珠子,等到房酒儿终于玩够了,大发慈悲的允许费展业将头上已经沉到不行的东西全都拿下来,费展业站起来的时候。
他就一个不小心踩中了那些圆滚滚的东西。
本就坐的有些发麻的双腿当即失去了平衡,又一下子坐了回去。
的亏费展业反应快,连忙把住了梳妆柜的台面,否则非得连人带凳子一起仰过去不可。
“哈?怎么?你还不愿意起来了?”看到费展业的狼狈样子,房酒儿当然是笑了,只是她的笑突然变得懒懒的,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热烈了。
她总是那么多变,她的快乐来的很突然,又消退的很突然。
费展业那些微的羞愤与刚开始因为房酒儿的快乐而快乐的心情也只好跟着她跌落,冷却下来。
不过他又很快的强打起精神来,与她玩笑道:“你说的确实不错,这些东西确实是又花哨,又有重的要命。”
只是这玩笑说着说着却终究没了笑意:“…只是,我也实在是笨的要命,竟猜不到你究竟喜欢什么,酒儿,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费展业走到房酒儿的面前,握起她的一只手。
他清俊的眉眼微微低敛,再完全抬起时,琥珀色的瞳孔中深藏了几缕了然与轻愁。
他已有所察觉,察觉到他的爱人藏有秘密,对他有所保留。
但他没有愤怒,没有挑破,只是用怜惜,纵容的方式来试探。
是啊,正常的女人是不会像他这样用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对待自己的男人的。
管携芳忽然有片刻恍惚。
就像他的母亲,听说她当年在管宏炳那老狗的面前,是很温顺,很体贴的。
管携芳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两人久久无言。
惊觉自己的不对劲,当率先回过神来时,管携芳甚至出现那只握着他的手烫的惊人的幻觉,下意识猛地甩开。
被甩开的费展业和管携芳对视着愣了一会儿。
“是不是今天下午在武林盟吓着了?”费展业突然躲开他的视线,用一种极其自然的语气开口道。
管携芳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费展业在干什么,因为从他们“在一起”开始直到现在,每次他们有什么矛盾,他总是为他找着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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