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捡到一条大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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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是谁在跟着他？</p>

    日光不知什么时候被云遮住大半，海面也不再波光粼粼，天色骤然阴暗许多，天空与大海都是一片灰色，灯希屏住了呼吸。</p>

    那是一尾银色人鱼。</p>

    苍白的手臂死死扒住了礁石，青筋暴起，指尖用力到发白，硬生生拖起了在水里的全身，慢慢地往上爬。</p>

    白金色的卷曲长发湿漉漉地黏在伤痕累累的背部，肤色也是苍白的，青色的脉络在裸露出的薄薄肌肉上随着细微的呼吸沉沉浮浮。</p>

    他的另一只手也撑住了礁石，拖拽起全身，露出了海里的下半身。</p>

    那是将近两米长的尾巴，银白色的尾鳍薄如翼一样地展开，海水流动间甚至在微微闪着光。</p>

    但一眼望去，却只能看到一抹惨淡苍白的颜色，伤口甚至都被泡得发白。</p>

    可没了海水冲刷，密布全身的伤口又溢出了肉眼可见的鲜红血液。</p>

    血珠连带着咸腥的海水顺着绷紧的肌肉线条滑落，划出一道道血红痕迹，苍白一瞬变得浓墨重彩。</p>

    灯希有些傻眼。</p>

    这这这是他的族人吗？</p>

    灯希一个人在大海里生活了很多年，很早就接受大海里只有他一个智慧生物、只有他一条人鱼的事情。</p>

    这真的是他的族人吗？</p>

    灯希不敢置信。</p>

    对方的尾巴比他长好多好多啊，而且还是银色的，灯希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蓝色鱼尾，又看了看银尾的大尾巴，发出羡慕的目光。</p>

    要是他有这么长的尾巴，他就能游得快一点，刚刚就可以追上那条小鱼了！</p>

    他好像受了伤，是被什么大型鱼类欺负了吗？好可怜的样子。</p>

    灯希扒住礁石，偷偷看去。</p>

    刚刚那声巨响是这个银尾弄出来的吗？在海底跟着灯希的也是他吗？灯希想了下，又否定自己猜测。</p>

    不对，银尾没有发现自己，应该也没有在跟着他，纯粹是自己恰巧查看完离开，银尾也想游上海面。</p>

    银尾垂着头，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撑起身，肩胛骨弯出流畅有力的弧线，他微侧过脸，看向灯希藏身的礁石所在方向。</p>

    他的面部被发丝的阴影遮挡，看不清神色，只露出一双银色竖瞳，冰冷冷的没什么感情，却并不沉着冷静，眼白泛着红血丝。</p>

    猝不及防对视的一霎，灯希寒毛悚立，他仿佛被一头饥饿的大型野兽锁定成了猎物，下一刻对方就会扑过来狠狠嘶哑住他的脖颈，凶戾异常。</p>

    灯希动也不敢动，直到银尾见没什么异样，重新回过头。</p>

    灯希瞬间缩回了礁石背后，后怕地捂着下半张小脸，控制着呼吸，小口小口地喘着气。</p>

    好凶。</p>

    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银尾可怜了，反而欲哭无泪，虽然灯希一直想要有人鱼能陪他说说话，但现在他一点也不高兴。</p>

    人鱼的危机雷达正在疯狂地起作用，告诉灯希，银尾比那些大型鱼类可怖多了！</p>

    好奇心果然会害死鱼。</p>

    不过，银尾的伤似乎很严重，应该伤害不了他。灯希眼里满是好奇，一眨不眨地看着银尾，露出礁石的小半边脸上还有自己压出来的红印子。</p>

    虽然隔着远，灯希也能清楚地看见银尾裸露出来的身体上布满了伤口，有因撞击留下的几近发黑的淤青，也有数不清的被锋锐利器割开的撕裂伤，甚至银色鱼尾上也有不少伤口。</p>

    银尾流出来的鲜血几乎要把他周身的清澈海水染成血红。</p>

    而且，灯希看向银尾僵直的尾巴。</p>

    他的尾巴从银尾爬出水面，进入到灯希的视野里就没有动过，只是僵直的自然垂落着，连甩甩尾鳍，稍微摆动尾巴的下意识动作也没有。</p>

    他的尾巴也受伤了吗？</p>

    人鱼天生就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灯希非常很喜欢银尾会闪闪发光的尾巴。</p>

    好可惜。</p>

    灯希目露不舍地看着银尾。</p>

    银尾正在艰难地爬上礁石，他几乎只靠手臂的力量把全身搬上了礁石，甚至为此，手臂上的伤口撕裂得更大了，鲜血不停涌出。</p>

    灯希看着都疼，银尾却从始至终都隐忍了下来，没有去呼痛过。</p>

    等爬上了礁石，银尾就脱力了，倒在礁石上没有再动过，呼吸起伏的动作也轻得可怜。</p>

    灯希眼睁睁看着银尾阖上了那双凶得像野兽一般的眼睛。</p>

    晕过去了吗？</p>

    灯希苦着张小脸，虽然他的族人很可怜，伤得很重，好像离死不远了。</p>

    但……</p>

    灯希摸了摸自己还在打呼喊饿的肚子。</p>

    如果他真的跟他的族人相认了，灯希连自己都养不起，更别说还要多一条银尾了。</p>

    他们很可能会一起饿死。</p>

    灯希悄声转身离去。</p>

    对不起啦。</p>

    没过片刻，灯希又游了回来。</p>

    他游到昏迷的银尾旁,盯着银尾闪闪的大尾巴不放。</p>

    灯希小声说：‘‘你给我摸一下，就一下！我就救你哦。’’</p>

    灯希用指尖戳了戳银色的尾鳍。</p>

    随后，泛着粉的指尖避开伤口，轻轻地抚过银色的鱼尾。</p>

    一下又一下。</p>

    沉迷撸尾巴的灯希没有注意到银尾的眼睑颤了颤。</p>

    鲛人的尾巴是天生的杀人利器，但同时也是鲛人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如同逆鳞，碰都不能碰一下，如果不是银尾的尾巴受伤了，灯希已经死于鲛人下意识的反击上。</p>

    昏睡的祀寂生感受到尾部不容忽视的酥麻，宛如微弱的电流，却一阵又一阵，刺激着他不断沉浮在混沌黑暗中的神智。</p>

    祀寂生指尖微微动了动，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个字：“好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