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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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这日,金乌西坠,云霞还未将京城上方的天铺满,下方京兆府划定的街道两侧就挤满了摊子,远处彩楼也挂满了颜色鲜亮的缎带,檐角也飘吹着百余盏花灯,只因天色尚亮,还未点芯。卫陵没回公府,反而去了群芳阁。
邀请入局的是姚崇宪。
几日前家中给他定下亲事,明年春时就要成婚。
一坐下,他就苦声连连:“我院里有两个通房,都跟了我多年。我原想等娶妻后,就将她们抬为妾室,谁想那边连着来几次信,说是在把他家大姑娘迎进门前,要将院子打扫干净。”
话落,酒盏“啪”地一声被扔在矮桌上。
姚崇宪又道:“这不算什么,紧要的是家里给我找个散官,说是下月就去上职,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这样和你们出来了。”
有人打趣:“你现在说这些负气话,还不是要娶的。”
“到时就偷溜出来嘛,我可有经验,不然我今晚也出不来。你若是想学,得先拜我为师,如何?哈哈。”
卫陵听好友的说笑,不置一词,只靠坐着,一杯接一杯地喝,被姚崇宪看到,撞了下他的胳膊道:“怎么你瞧起来比我还烦,我没听说国公夫人也给你找好了媳妇。”
虽说上回在赏荷宴因秦家妹妹的事,两人有些许不愉快,但都是多年好友,不过几日,就又好了。
只是这一个月来,倒是比往常少见许多。
“你有什么烦心事,也说出来。”
卫陵抬臂一口闷入杯中残酒,低声道:“没什么。”
既不愿说,姚崇宪也没再问,自己都还烦着呢。
他又倒杯酒,举杯相邀。
众人一阵推杯换盏,管弦迭奏在耳。
渐渐地,天色暗下,大开的疏窗外映入街市的辉光,流经群芳阁楼下的河流之上,画舫如织,灯火莹莹。风拂动各色轻薄的纱衣,伴随娇声嗔笑。
卫陵闷地慌,抬眼间,月已升至半空,繁星为伴。还有十余盏被放飞的长灯。
他看得久了。
直到一股腻人的脂粉气飘来,回转头,就见有人跪坐到身边。
初鸢片刻前还在另边房中,听人说起卫家三爷来了,忙应付完,又整理妆容着装赶过来。一进来,就看到他闷然不乐,便亲自来斟酒。
可在她擒起酒壶,倾身靠近时,就听到一冷声。
“离我远点。”
卫陵皱起眉头,胳膊朝后撤去,没碰到那截香叶红的薄袖。
自从那日被表妹避开的举动气到后,他都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再看到哪个女子凑上来,又忍不住想起那幕,心里更是窝着一团火。
即便如此,满脑子也还是那日表妹的神情。
好友笑道:“卫三,你这段时日怎么回事,对着我们冷脸就算了,怎么连个姑娘也这样。”
初鸢一阵尴尬,却没退开半步。
卫陵见此,也不在此处待了,浮出几分假意的笑,道:“喝得多了,我先回去,你们尽兴。”就起了身。
众人拦他不住,也不管,说说笑笑间,便叫初鸢过来侍酒。
卫陵出了阁楼,外间闹声正盛,他径直回去公府。
也不敢去正亮如白昼的正厅,想来母亲在忙祭月的事,若是看到他,再闻到这一身酒气,又是一顿骂。
卫陵先叫阿墨去打听消息,又悄回破空苑换衣裳,也不叫人送来热水,将就冷水擦面。
还未收拾好,阿墨就回来了。
卫陵这才得知现在府中只有母亲和大嫂在,二嫂带着阿锦和阿若回了孔家,二哥也和他一样都没回来用膳,不知去了哪里,妹妹小虞则带着阿朝出府游玩了。
没听到自己想知道的。卫陵不得不明白地问:“表妹呢?”
“啊。”
阿墨愣了下,没想到三爷会问起表姑娘。
“表姑娘也和四姑娘一道去玩了。”
卫陵将帕子丢回铜盆里,走出门去,再次出府,朝街市去了。
这晚正院有丫鬟来唤去用饭,曦珠还担心要碰到卫度,免不了冷眼暗讽。
谁知到了晚膳时,却没见到,杨毓说是与同僚有事,没回了。
一桌席面,备的都是精细佳肴,却只有几个女眷和孩子用,难免有些寂寥。
等用过饭,卫虞拉着曦珠说要去玩,卫朝吵着也要跟去。
杨毓便让仆妇丫鬟跟在身后,又带些护卫,才让他们出府。
马车一路从公府门前驶向热街,随着嘈杂吆喝和欢笑声愈近,到了街口的小巷,停在槐树下。
众人下车,举目看去,被划出用以过节的街道张灯结彩,有贩卖月光纸、燃灯、面具、新酒、石榴蜜橘梨等鲜果,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人声鼎沸,多是家人一道出来,或是男女借机同行。
“若是上元,会比这更热闹,到时我还带表姐一起来。”卫虞欣喜道。
曦珠笑着点了点头。
她有些模糊,也依稀觉得眼前之景虽很繁盛,但上元日确实更兴闹。
她们在些小摊前逛着。
卫虞兴致勃勃地看过那些对她而言,实在不值什么的廉价东西。
但最喜的还是吃食。
一路走过,买了好些吃的,撑地有些难受,又让丫鬟去买消食的酸梅汁。
接着朝前走,遇到叫卖鲜花的,卫虞买了支朱槿戴于发髻,而曦珠要的是一支素色玉簪。
走走停停,在拥挤里,又看过小半个时辰的杂戏,舞剑吞火,都有些乏了,便要回去。
改走另条路,顺道最后逛逛。
登上石桥,俯看河流中游经的画舫,尽是丝竹玩笑声,有歌女在弹唱曲调,悠扬婉转。
才过桥面,就遇到连在一处的几个套圈摊子。
卫虞想玩,卫朝也嚷着说要。
卫虞偏头问:“表姐要玩吗?”
曦珠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玩就好,我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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