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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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珠帘轻启,他走了进去。皇上坐在一张方正宽大的雕花漆红木桌后,他不似方才那般严肃,笑了一声让他坐。“陕西的那笔赈灾款已经追回,朕会命其他人重新接管这件事,你刚回来,可以先歇歇。”朝中无事的时候,皇帝说话便和气许多,他也不是那样爱端着的皇帝,有时候怎么随意怎么来。
“是,不过臣离京日久,许多事务都不甚清楚,还是应该早日上手。”徐延是个对自己极为苛刻的人,这种苛刻并不是说他不会享受,而是他一直处于一种稳定的情绪状态中,对自己手上的责任始终有着清晰的认识。
皇帝嗯了一声,手指摸索着腰间的玉佩,不知道在想什么。徐延便等着他开口,神色淡然。
“朕是想,让你歇上一段时日,去内书房教教那几个孩子。”他直奔主题,一点都不含糊。
“皇上的意思是……”徐延双手撑在膝上,身体微微前倾。
“当然,只是一段时日。内阁和吏部事务众多,你也脱不开身,等过些时候朕有了合适人选,再去换你。”皇帝说的面不改色,好似真的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满朝文臣都是天下读书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更何况翰林人才济济,自己公务繁忙,如何会要他来教。徐延心下微疑,目光落在不远处架子上,那里摆了个青釉缠丝梅瓶,上面绘了一只红梅,极为冷冽高傲。
皇帝的几个孩子,他少有接触,只有年岁较长的大殿下郑冲,他在宴上见过几次。皇帝尚未立储,朝臣心下各有想法,可是枪打出头鸟,没人敢做这第一个进言之人。
他手动了动,依旧是那样温和的语气:“几位殿下都已经长大,皇上挂心学业也是一片慈父之心,臣却之不恭。”
这话说的皇帝气虚,他前面那么多年都在带兵打仗,也只有对小女儿耐心些,其他几个孩子都是宫妃在照顾。他握拳抵着唇咳嗽了一声,这才重新与他说起话来。“那就麻烦你了,朕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放心些。”
皇帝结识他时,正是徐延内心最为茫然的时候。
他考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可他诚心为官多年,才发现看不到大齐的未来。这个王朝已经日渐腐朽,内里不堪入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个世道做些什么。
也是在那个时候,符为静为他引见了当时还是大将军的郑颉。
他答应的干脆,皇帝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心情自然也好,便趁着兴头让陈荣把棋盘拿来,两人一边对弈一边说话。
……
最先知道此事的,是身在长秋宫的德妃。
“舅老爷说,皇上请了大爷进宫来给诸位殿下讲课,您要把握好这个机会,让公主与四皇子多跟他们的舅舅亲近,感情是处出来的,望娘娘上心。”襄姑姑转了徐家的话,说的眉飞色舞,德妃与郑琳坐在罗汉床上,两侧宫人各捧着一个冰盘,里头盛满了刚刚冰镇过的果子。
德妃听完后,双手一拍,脸上笑意顿时就止不住,她推开碰果盘的宫人,笑道:“兄长果然懂我,本宫正愁着如何让恪儿与徐大人亲近些呢,如今倒好,不用我头疼了。”
她高兴地下了罗汉床,拍着手,左右走了几圈,又吩咐宫人去叫郑恪,打算拘着他好好读几天书。
郑琳拿签子插着切好的水晶梨,一小块儿一小块儿送进嘴里。其实要她觉得,舅舅凭什么认为只要徐大人进了宫,就一定会喜欢他们姐弟,尤其是她弟弟,那么小,最是讨人厌的时候。
可是她不敢说,德妃此刻正在兴头上,她只要开了口,那就等于往她母妃和亲舅舅头上泼冷水,德妃一定会骂她个狗血淋头。
“唉,当年父亲眼光不够长远,若是知道我家最荣光的人会是徐大人,当年也不至于把他从族谱上除名。”德妃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怨愤。
郑琳不明白,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位极为厉害的舅舅,只是并不知道原来他已经被徐家除名。“母妃,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德妃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叹着气。
最后还是襄姑姑接了话头,她看了看德妃,见她并没有避讳的意思,便说了起来。
“……那外室气焰颇为嚣张,大老爷和大太太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到了和离的地步,后来更是……”她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下去。
“后来,伯母没想开,给伯父下了药……人没挺过去,她自己也自尽了。”德妃补了她后面的话,说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她口中的伯父伯母,便是她们堂舅舅的父亲母亲。
“他母亲做了如此恶事,祖父自然不愿意留堂兄,便把他赶了出去,那时候他才十岁。”德妃想起从前的事,依然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当朝最年轻的阁臣,背后会有这样一段不堪的往事。
郑琳听完,只觉得冷汗都出来了,“那后来呢?舅舅去哪儿了?”
襄姑姑接着道:“大爷的外祖家也不愿意留他,他便一个人去了平江,后来的我们便不知晓了。”她没敢告诉郑琳,当年为了独得那一份家产,德妃的父亲不仅没管徐延,还派人将他驱赶,这才使他被迫去往外家避难。
直到她长兄下注,把宝压在了郑颉身上,两人这才重新遇见。那时候,他已经是郑颉身边最信任的人。后来,德妃的兄长也曾去找过徐延,透露出要将他重新记入族谱的意思,可是都无功而返。
过往不能重来,如今只能想办法重新修复两家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