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梦境（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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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梦，也许这真的不是梦。密集的水珠就在此时于屋顶上空爆裂，一场沁人心脾的夏雨恣意地扬洒在这座小镇，将没有生机的水泥地和绿得发黑的树叶淋得湿漉漉。
幸好，偏门没有从里面打开，倒是正门处的木门被拉开了，而木门前的铁门此时也随之应声而开。
惊魂未定的顾恩霖面露难色地望着半开的两扇门，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毕竟恐怖片的主角大多是因为明知屋子诡异却偏要闯入其中才会惹祸上身。
“怎么还不进来？”一个头发花白且瘦骨嶙峋的老奶奶从木门后钻了出来，将顾恩霖吓了一跳。
顾恩霖硬着头皮推门而入，却见老人家的衣着整洁，面容也慈祥和蔼，正带着笑意望着她。
“今天怎么忽然想到要过来了？吃过饭没有？”老奶奶问道。
怕拂了老人家一片心意的顾恩霖小声地说：“我在外面吃过了。”
“吃过了就好，别饿着了，”老奶奶说，“小徐这两天一直在这儿干活，你来了他反倒没在。”
“我跟他一起来的，他说要先去一趟油厂。”顾恩霖说。
“小徐真是有够勤快的，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倒是很成熟稳重，难怪你老爹说，这门手艺在年轻人里也只有他才能学得来。”老人家称赞道。
“你们怎么知道只有他学得来？”顾恩霖不服气道。
“奶奶知道你要是能学也学得来，但奈何你是个女孩儿，这门手艺你又不能碰，蜡烛现在也不像以前有那么多人买了，现在的确只有他一个人愿意花功夫学这门不挣钱的手艺了。”林夜放的奶奶安抚道，但反而在顾恩霖的火上浇了一把油。
“我怎么就不能碰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传男不传女，顾恩霖不满地腹诽道。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我就不该提这事，”老奶奶笑着说，“学校都看得差不多了吧，以后你们还一块儿上学，少跟他吵架，在外边要互相照顾，知道吗？”
“是他说我们会一块儿去上学的吗？”顾恩霖问道。
老奶奶笑着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从里头翻出一张纸来，指着白纸黑字说：“是，小徐都把学校名称和专业写下来给我和你老爹看了，我们都觉得不错。”
顾恩霖皱着眉道：“可是我还没自己选呢！”
“你们俩一定是一起去上学的，他选这些学校有一大半都有你想学的专业，看，都给你列出来了，人家心细着呢……”林夜放的奶奶说。
“我想去花都，他想去帝都，他选的学校都是帝都的，哪里有为我考虑过？”顾恩霖嘟囔道。
老奶奶扶住顾恩霖的肩：“我们都觉得帝都更适合你们，况且，我们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花都上学，如果要去，只能是你们一起去花都……”
“不用他跟我去，我自己一个人去。”顾恩霖隐隐有些烦躁。
为什么连林夜放的家人都认定她跟他就是要绑定在一起的？难道他们离了对方就活不成了吗？明明林夜放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却不被允许脱离别人而存在，凭什么这样对待她？
“你身体不好，有他跟着去照顾你我们才放心，以后你们毕业了他回来接手这家店，我们就还是跟一家人一样，多好。”林夜放的奶奶耐心地解释。
顾恩霖像抓住了要点一样有些激动起来：“这家店要交到他手上，意思就是说，他是为了这家店才说要照顾我的？”
“话不是这样说的，他是真的想照顾好你……”老奶奶轻轻牵过顾恩霖的手，慈爱地拍了拍。
顾恩霖摇摇头说：“我知道了，他就是为了得到这家店才想要跟着我照顾我的。”
见她神色凝重的样子，老人家欲言又止，但最后她还是选择颤巍巍地转过身去，坐到了一张有些年头的木椅子上，拿起扶手上的书用书中夹着的放大镜重新翻看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顾恩霖忽然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她提高警惕地嗅了嗅，望着怕雨泼进来而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想来这股气味应该是从另外的地方传来的。
铺面与偏房相连的门开了，她悄声望向被藏匿在木椅后的身影，火光照亮了那一头黑卷的头发，老旧的灯盏中盛满了清油，一朵焰花绽放其上，在冷清的屋中无声地陪伴着少年与他的书。
一股跟方才在蜡烛店偏门闻到的腥味极为相似的气味钻入了顾恩霖的鼻中。
灯盏中的油，莫非就是皮油？
想到那间放着红白相间蜡烛的小屋，顾恩霖的头皮阵阵发麻，她缓缓迈开步伐想要上前去，却不敢太过靠近。
“别过来。”少年眼也不抬地厉声道。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顾恩霖小心翼翼地问。
虽然她也没说他什么坏话，但方才那些话还是别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为好。
“你希望我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就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没好气地说。
没有人能发现顾恩霖此刻的惊惧，沐浴在暖色烛光之下正听着落雨声翻阅书本的耳背老人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对话。
“你淋雨了吗？”顾恩霖盯着他明显湿漉漉的衣服问。
小熊少年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