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梦境（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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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现在不是没事吗？”程茵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一脸八卦地问，“难道说，是因为你男朋友不同意你晚上出门玩？”
双马尾女生着急地追问道：“什么？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我怎么不知道？”
程茵笑道：“隔壁班的大名人，化学课题组组长的亲儿子听说过没？不过吴悦晗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你每天脑子里只有食堂的饭菜和小卖部的零食。”
“高跟鞋杀手的亲儿子我还是知道的！”吴悦晗有些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起来。
顾恩霖心想：他的名字叫什么，你们倒是说出来让我知道一下也好。
“真的吗？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双马尾越凑越近，近到几乎快要贴到顾恩霖的脸上，“快跟我说说嘛！”
“我也只是听说的，刚才一时没经过大脑就随口说出来了，吴悦晗你先别这么激动。”程茵一脸的抱歉地将吴悦晗拉开。
顾恩霖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
“这些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程茵小心地确认顾恩霖有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他们都说，你们虽然看着是邻居，实际上，那个谁是你们家的童养夫……”
童养夫？没想到有生之年，她顾恩霖还能听到这么具有封建传统意义的词汇。
“这种传闻程茵你也信？你是在村口老太太那里打听到这个消息的吗？”吴悦晗惊呼。
“我也是没完全信的……但是，很多人都是这样说的，那个谁一直在靠林夜放家养着。”程茵慌乱地瞥了顾恩霖一眼，又迅速垂下了头。
“真的吗？可是他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以为他家境有多好呢！”吴悦晗说。
“还说了别的没有？”顾恩霖不置可否地询问。
程茵摇摇头：“他们只说你们虽然是一对儿，但似乎总吵架……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顾恩霖嘲弄地笑了笑，原来林夜放也喜欢跟他对着干呀！
“真的吗？为什么他靠你家养着还敢跟你吵架呀？”吴悦晗像复读机一样重复表达她此时震撼的心情。
“你别介意，我没有相信这些话……因为我觉得，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像这种娃娃亲什么的，更别说他一直靠你家养着呢，你未必能看得上他……”程茵断断续续地说。
“也是，等你上大学后就赶紧甩了他吧！”吴悦晗笑着接话。
顾恩霖附和也不是反驳也不是，只能勉强自己跟着她们笑成一团，内心期待着她们能在她装不下去之前离开。
“要靠女方一家养着的男的也不是没有，现在不是有一个热词形容这种男的嘛……”她们又一唱一和地说，动听欢快的笑声在礁石间回响，却落入了他人的耳中。
“凤凰男还是软饭男？”顾恩霖在她们戛然而止的笑声中问了出口。
好巧不巧，被称为“软饭凤凰男”的人也走上了防浪堤，他的左脸被镀上橘金色的光，右脸却隐藏在阴影之中。
“车还要半小时才能修好。”水珠从少年的脸上滑落，中午见到的小熊图案此时也被染上了金光。
“啊，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下次再约你出来玩！”程茵善解人意地跟顾恩霖告别，带着由始至终都没有从脸上消失的笑意告别。
吴悦晗恋恋不舍地拉着顾恩霖的手撒娇道：“下次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去夜市哦，那里有一家炸串很好吃，还有关东煮、麻辣烫、盐酥鸡……”
“好啦吴悦晗，不要报菜名了！”程茵笑着拉起吴悦晗。
她们一步三回头地朝顾恩霖挥手告别，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顾恩霖终于在没有嬉笑声的堤坝上松了一口气。
他们站在防浪堤上，左手边有一轮不够圆润的淡月，右手边大片紫蓝已经覆盖住一刻钟前火烧云与落日在天空中渲染出的赤金色，脚下的海也变得更灰更深邃，似乎有暗流在底下涌动。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少年在暮色中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没什么。”顾恩霖垂眸敷衍道。
“没什么？她们俩的嗓门大得堪比唢呐队，我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少年又冷笑了两声，灼灼的目光仍旧烧在顾恩霖的身上。
“你都听到了还问我？”顾恩霖反问道。
“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少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带感情地望着她。
顾恩霖慢吞吞地抬起头与他对视，她极缓极镇定地说：“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好爽，顾恩霖心想。
也不知道他的臭脾气是谁给惯出来的，但偏偏好巧不巧，顾恩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也算他今天倒霉，偏偏遇上了她脾气暴躁的时候。
一脸铁青的少年气呼呼地走掉了，留下顾恩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防浪堤上，直到积雨云再次聚集在海的上空，她才被吵闹着掠过海面的不知名白鸟唤回了现实。
打算折返回岸边的顾恩霖被吵架吵赢了的喜悦蒙了心智，在靠近岸边时竟然一下子被脚下不长眼的石头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的她颤巍巍地爬起来低头一看??原来是鞋带开了。
收敛起得意的少女蹲在此时并不平静的海边，低头边哼着小曲边系起了鞋带，却没有注意到礁石后有猎人正盯着她的背影。
远处的轮船发出高昂的汽笛声，顾恩霖半蹲着倾听暴风雨前的海浪声，心中却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如果她现在跳进海里，那么她会不会从这个梦中醒来？
可望着眼前高帧到连浪花的细节都了了可见的大海，她却完全不敢以身试险。
“真希望这场梦能快点结束。”顾恩霖喃喃自语。
如果她无法变回顾恩霖，那么顾恩霖这个人是会死去还是会被别人顶替呢？
她没有林夜放的记忆，眼下一时能够扮演好这个角色只是侥幸，时间久了一定是会露出端倪的，到时候她会被怎么处置呢？
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她靠近，还没等她从意念沼泽中脱离出来，已经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伴随着一阵突兀的银铃声响起，一双手从她的背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还没来得及起身的顾恩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推向了海中。
雾夜之下的防浪堤只有两个人的身影，雨又下了起来，狂风大作的海上云烟缭绕，嘈杂的雨声覆盖过重物落水的声音，没有人看见原本站在海中央的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救命……”求生的本能让顾恩霖呼救出声，却毫不意外地被海浪声吞噬。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原来这片灰蓝是这样深不见底，原来海水除了咸苦味还有腥顾恩霖睁眼望着顶上越来越小的光，闭上眼睛放任渗透压以最科学的方式去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