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空荡荡酒壶二更合一,作收5w加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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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虽然他和巴郡郡守算不上相处愉快,但难免有物伤其类之感。

    朱襄安抚好巴郡郡守,点燃了巴郡郡守心中干活的热情后,继续向巴郡郡守安排如何迅速弥补徭役造成的民生混乱。

    巴郡郡守找来的各个县的宿老得知自己面前的人是传说中的朱襄公之后,几乎是哭着回答朱襄的问题。

    若朱襄的问题他们答不上,就立刻向朱襄磕头,希望朱襄能等一等,他们回去多问几个人,一定要答上朱襄的问题。

    仿佛只要回答上朱襄的问题,他们的生活就会好转一样。

    在朱襄与各地宿老谈天时,王翦得到秦王的诏令,偷偷来到了巴郡。

    王翦一见到朱襄,就先给了朱襄肩膀一拳。

    朱襄捂着肩膀:“你想杀了我吗?!”

    王翦板着脸道:“我收着力气,会疼一段时间,不会受伤,放心。”

    朱襄指着太子子楚道:“为什么你不揍夏同?难道夏同不更该被揍?”

    王翦板着脸道:“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揍你;太子是我的君主,所以我不能揍。”

    太子子楚把脸侧到一旁干咳,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朱襄揉着肩膀冷笑:“这绝对是李牧教你的。”

    王翦的脸板不住了,他无奈道:“李牧都快急得亲自来巴郡,和我换职责了。”

    他见李牧把虎符丢给他,说要去巴郡,王翦差点没拦住。

    还好公子政在,一个猛扑挂在李牧背上,把李牧拦了下来,然后好说歹说,李牧才继续留在吴郡。

    ”公子政也十分生气。”王翦道,“公子政说,一个阿父,一个舅父,统统不省心。”

    太子子楚干咳一声,道:“政儿这孩子,怎么能如此说长辈?”

    朱襄道:“政儿说得对,我和你都不省心,快反省!”

    太子子楚:“......”他在心底骂人。

    李冰忍笑:“确实。”

    朱襄道:“王翦来了,下一件事就能做了。”

    王翦挑眉:“有需要动兵的地方?”

    朱襄道:“剿匪。”

    王翦问道:“剿的真的是匪?”

    朱襄道:“太子和长平君都说是匪,那就是匪。”

    太子子楚道:“没错。朱襄,剿什么匪?”

    王翦:“......”

    太子子楚原本是这样的人吗?还是说,太子子楚也是与蔺丞相一样,与朱襄待在一起就会变得很奇怪?

    朱襄道:“一些豪强把持着县城,自己建立军队,不听郡守指挥。巴郡郡守虽然深受其害,但若扫灭,不仅会费很多波折,扫灭后也难以管理。”

    朱襄敲了敲地图:“我现在要夺回长江沿岸和交通要道上的几座县城,如果他们不肯交权,就打。不管是什么人,秦国的县城不让秦军入驻,就是反叛。”

    朱襄检查了这几次民乱的徭役的资料,中间层层剥削欺压,也是民乱生出的最重要的原因。

    现在巴郡的徭役相当于后世的”包工制”。巴郡郡守知道巴人彪悍,也知道秦国突然废了之前已经修好的路重新修建,有些过于没理。所以他咬紧牙关,这次钱粮算是勉强给足了的。

    但钱粮经过层层包工,到了役夫手中,就连吃饭都困难了。

    庶民总是很能忍耐的,若到了民乱的时候,就是真的活不下去,不如去拼死一搏。

    因为庶民们都知道,他们拼死一搏也搏不出个什么,就是反正快死了,不如与别人同死而已。

    现在巴郡的路必须修,即便是朱襄和子楚,也不能让秦国该修的路修不出来。

    所以朱襄需要扫灭几个豪强,从豪强的嘴里抠钱出来。

    有王翦在,扫灭豪强轻而易举。

    而有他和太子子楚两人坐镇巴郡,擅自动兵也没有关系。

    ”没想到朱襄居然有亲自动手的时候。”李冰感慨,“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几人沉默。

    朱襄第一次动手是在成都,第二次动手是在云梦泽。

    现在是第三次了。

    太子子楚道:“我是第一次见到朱襄说要对人动刀子,算是开了眼界。等回咸阳的时候说给君上听,君上一定很感兴趣。”

    王翦道:“要打哪几座城池,交给我。”

    朱襄道:“交给你了。”

    他将需要“占领”的城池圈出来。

    这些城池中的豪强若能乖乖“迁徙”,他们就能保留富贵。

    朱襄愿意让他们直接去黔中郡和吴郡,给他们平原中的好地,让他们带着家丁去垦荒。

    若他们不肯迁徙,非要留在巴郡,那么就全家的人头不保。

    朱襄又做出了这等残忍的事。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朱襄将此事安排下之后,知会了巴郡郡守一声。

    巴郡郡守吓得面无血色。

    “如此做,会不会巴人反叛?”巴郡郡守道,“那些豪强不是普通人,原本是巴人首领。他们若串联起来......”

    朱襄道:“不会。我们会先礼后兵。”

    巴郡郡守使劲摇头:“就算先礼后兵,他们也不一定会听从。”

    朱襄道:“先礼后兵,是王翦领兵。他们即便反了也无事。”

    巴郡郡守:“......”

    他看向名声不是特别显赫的王翦。

    王翦心里其实有点虚,但他还是给了巴郡郡守一个云淡风轻的眼神。

    没错,有我在,巴郡就算反了也无事。

    朱襄安慰道:“巴郡不会反。有太子和我在这里,巴郡若反,就是与整个秦国作对。他们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不会想回到山上当蛮夷。”

    朱襄顿了顿,继续道:“再者,我给了他们从巴郡穷山恶水之地,去往黔中郡、吴郡沃土的机会。稍稍有远见的人都知道如何选。当有人愿意离开,剩下的人反叛便更没有了道理。甚至想离开的人会厌恶他们挡了自己享受富贵的路。

    他们会从内

    部分裂,绝不可能联合起来反叛秦国。”

    太子子楚补充道:“有我的地位和朱襄的名望,他们会相信去黔中郡和吴郡真的是享福。我们也确实是让他们去享福。”

    巴郡郡守这才松了口气,拱手道:“卑职将全力配合。”

    李冰道:“我是不是该回蜀郡了?”

    他总觉得再待在这里,自己未来堪忧。

    他一个蜀郡郡守,为什么要掺和巴郡的事?

    太子子楚道:“你不给王将军当副将?王将军现在没有副将。”

    王翦点头。

    既然是朱襄的朋友,应该能给自己当副将,总比巴郡不认识的人好。

    李冰:“......”

    他叹了口气:“行。”

    太子都发话了,他能怎么?难道说不去?

    他就不该跟着来巴郡!

    巴郡郡守看着李冰无奈的神情,心里有些酸。

    若自己也有这个机会与朱襄公交好,绝对不会像李冰这样推脱。

    朱襄坐镇江州县,子楚和巴郡郡守亲自去请朱襄圈住的几个小城的豪强迁徙。

    原本这应该朱襄去,但子楚不信任朱襄的口才,让朱襄负责后勤调度。

    朱襄道:“你去太危险!”

    子楚没好气道:“我去才不危险,谁敢动已经遇刺过一次,还受着伤的秦太子?以你的口才,你能说动他们?你就只能摆出利益,然后和他们进行君子商谈。但那些蛮夷可不是君子。为了将此事做成,你该做你擅长的事。”

    朱襄还想说什么,子楚继续劝道:“若能成功将他们劝离,就会少许多兵戈杀戮。”

    朱襄嘴唇动了动,只能同意。

    巴郡郡守和友人们都离开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朱襄留在江州县处理巴郡郡守的事。

    被关押在牢狱中,等候问斩的那些还未死的叛乱者头领,也归朱襄管。

    朱襄的友人们都忽略了这件事。

    因为在所有人眼中,处死叛乱者都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即便朱襄爱民,也不会怜惜叛乱者。

    断头之前会吃断头饭,朱襄亲自拎着一壶酒,与即将处斩的两位叛乱头目见了一面。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他们见面。

    朱襄之前在收集这次徭役叛乱内幕,以及各地民生消息时,也来过牢里亲自审问他们。

    那时朱襄为两人治了伤,洗了澡,换了衣服,以最后的体面,换取他们口中的消息。

    “王翦将军已经领兵出发。”朱襄为二人倒了酒,“过几日就该有消息了。”

    两人眼中有着光,但光芒又瞬间黯淡。

    人之将死,或许话会变得很多。

    两人问朱襄想不想听他们的故事。

    朱襄不想听,但嘴里只能说,想听。

    一人是小商贾。

    秦军的“订单”本来就利息微薄,他咬牙好不容易做完,却要一切重做还不给钱,他立刻倾家荡产。

    父母受不了这个打击自挂梁上。有身孕的妻子惊厥难产,一尸两命。

    家都没了,所以反了。

    一人是役夫。

    他的父母早就饿死,他和一妻二女勉强生活。分配了田地,他水性又好,能打鱼。家中终于有了些起色。

    妻子体弱,已经生不出儿子。他已经和妻子商量好,一女嫁人,一女招赘,家中未来无子也有香火。一家人就这么过一辈子。

    征发徭役,家中没有了顶梁柱。他一心盼着能赶紧回去。

    没想到徭役期限延长,手中钱粮却越发少了,没有可寄回去的东西。他实在是受不了,偷偷逃回家中,发现家中妻子腹中鼓胀,尸体已臭,而女儿尸骨不全。

    “整个村庄都没了。”役夫表情淡漠道,“整个村庄的男丁和健壮妇人都被征发徭役,老弱病者根本无法养活自己。官府还要征收税赋,活不下去啊。”

    小商贾看了役夫一眼,低下头,面露同情,潸然泪下。

    他已经足够惨了,居然也同情他人。

    “朱襄公,若你早些来就好了。”役夫和小商贾都这么说,然后他们又道,”现在来了也好,比不来好,朱襄公来了,巴郡就有改变了。”

    朱襄拎着空荡荡的酒壶离开了牢狱,搬着梯子登上屋顶。

    他坐在屋檐上,看着明亮的圆月,发了许久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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