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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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被带到祁王的园子,安置在一个僻静院落,只着人日夜看守,住宿饮食则仍按藩王规制。他想事情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便每日静坐,将请罪的说辞打了几千遍腹稿,只等太上皇姨母召见他。
不想一连数日,太上皇都不曾召见,从姬弘入园以来,每日只有执事人送茶送饭,没有召见,也见不到祁王,他心中开始有些焦躁了起来。
原来这几日汴州行宫上下忙碌异常,都在准备着太上皇回京的典礼和仪仗用品,祁王一连数日忙得连喝茶的功夫都少有,更顾不上软禁在院中的燕王,也把问罪之事暂且抛到了脑后。
皇帝在洛阳收到战报,知道林姜兴被杀,燕王被擒,而自己四周这些守军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他一连数日坐卧不定,朝野间也渐渐开始人心浮动。
这一日,汴州发来太上皇谕旨,称皇帝受佞臣蒙蔽,致使君臣失和,民间动荡,为了稳固社稷,太上皇择定四月初一日起驾回京,扶助皇帝整顿朝纲。
皇帝拿着太上皇的诏书,瘫坐在龙椅上,默然良久,想着事情怎会弄到这般田地,又想着若此刻向太上皇认错求情,好生迎她回京,不过挨两句训罢了,难不成真有母亲革儿子的命不成?
刚刚镇定一些,他又想起前朝武皇的事迹来,废掉已登基的亲儿子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他在宫中来回踱步,脑中冒出各种想法,越想越混乱,气得他将书案上的奏疏全都扬在了地上,宫人们见状一声不敢出,噗通一声全都齐齐跪了下来。
这时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走进殿中,笑着轻轻将地上的奏疏一一拾起,又看了太上皇的诏书,走上前来柔声说道:“陛下勿忧,依我看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太上皇年纪大了,这次不过是一时恼怒,待她老人家气消就好了。”
皇帝见是妘皇后来了,听了她这番话,想了想,恨恨说道:“都是姬山在一旁挑唆的。”
妘皇后笑道:“如今太上皇回京之事既已钦定,陛下不如顺水推舟,给足她老人家颜面,挨上两句训。这些时日伏低做小,哄她老人家高兴,然后缓缓摆布了祁王,稳住朝臣,再不动声色地将她老人家架高,逐一除去拥趸,到那时,仍送她回汴州养老,岂不稳妥。”
皇帝听妘皇后这一番话讲得十分有理,心情也渐渐明朗了起来,拍着她的手笑道:“爱卿真不愧是朕的解语花。”
到第二日,皇帝也发了诏书,正式恭迎太上皇帝回京。
到了四月初一这日,汴州暖风和煦,行宫各路人马皆已准备停当,太上皇坐着肩舆出了行宫,登上了宫外这辆六驾玉辂。
太上皇御驾最前面是一队江南军充做先导仪卫,后方紧跟着引驾仪仗车队,内中坐着行宫和洛阳前来投奔的文武官员。再往后则是御前鼓吹队,其中大鼓、小鼓、羽葆鼓、箫、笛等一十六种鼓吹乐器奏响礼乐,乐队后方则是仪仗军打着各式幡、幢和旌旗等皇帝仪仗。
引驾仪仗后面则是行宫禁军团团护卫的皇帝玉辂,禁军和江南军中大将皆骑马随行左右,御驾后方则是打着孔雀扇、绛麾的后方仪仗队。
再跟着的是后部鼓吹队和乐工队,随后又另有一队江南军护卫引驾,跟着一队仪仗军打着藩王仪仗,后面则是江南军围着的祁王马车。
再后面是未打仪仗的燕王马车,最后是其余江南军、燕东军和蜀军随行。
姜严著明白祁王的用意,他这些日子总是明里暗里的试图抹杀燕东军的功劳,她骑在马上一面看着祁王的马车,一面摇头苦笑。
但不管怎么说,她这次横插一脚,还是在太上皇面前露了个脸,多少抢到了些功劳,也算为晋王争取到了一丝机会。
到了三日后,四月初三日上午,太上皇的御驾终于来到洛阳城外,皇帝和皇后带着刚满三岁的豫王,亲自出城三里跪迎。
待太上皇玉辂在近前停下,皇帝皇后携群臣叩拜,山呼万岁。
皇帝拜完,弯腰上前,恭恭敬敬地跪在车前说道:“母亲陛下一路辛苦,万寿宫已归置妥当,臣请陛下回宫安歇。”
太上皇坐在车上,半晌方说:“皇帝有心了,平身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豫王不知为何突然大哭起来,皇后在一旁怎么哄也止不住。太上皇皱着眉头往那边看去,又看了看跪在皇后身后众人,独不见晋王姬燃,语气不悦道:“朕的皇长孙因何不见?”
皇帝听见问,慌忙答道:“燃儿闭关修行,臣未强令她来。”
太上皇“哼”了一声:“不像话。”
皇帝不知道这“不像话”是在说姬燃还是在说自己,出了一头汗,不敢答言,默然跪在玉辂前。
半晌,太上皇才又开口:“回宫吧。”
皇帝听后连连应诺,站起来躬身退下,目送太上皇玉辂启行,才在后面上了自己的车,其余人等亦跟随其后进了城。
待太上皇回宫用过膳,歇了晌,又有皇后抱着豫王前来请安。
刚说了两句话,忽有宫人来报:“晋王姬燃在宫外求见太上皇陛下。”